《光武中兴》之二十八:马援身死遭陷

建武二十五年(公元49年)三月,马援大军到临乡,打败蛮兵,斩杀、俘获二千多人。
当初,马援生病,虎贲中郎将梁松去看望他,到床前参拜,马援没有答谢。梁松走后,儿子们问他说:"梁松是皇帝的女婿,在朝廷中地位尊贵,公卿以下无不忌惮他,父亲怎么能不还礼呢?”马援说:“我和他的父亲是朋友,他虽然尊贵,怎么能失去辈份呢!''
马援的侄子马严、马郭喜欢发表议论,接交游侠。马援在交趾时写信告诫他们说:"我希望你们听到别人的过失,如同听到父母的名字,耳可以听,但口不能讲。好议论别人的长短,胡乱褒贬时政和法令,这是我最厌恶的,宁死也不愿听说子孙有这样的行径。山都县令龙述宽厚谨慎,言谈合乎礼法,谦恭俭仆,廉洁威严;我爱他敬他,希望你们效法他。越骑司马杜保,行侠仗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父亲去世,几个郡的客人都来吊唁;我也爱他敬他,但不希望你们学他。学龙述不成,还可以做谨慎恭谦之士,所谓'刻鹄hú不成尚类鹜wù(野鸭子)';效仿杜保不成,就会堕落成轻浮子弟,即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后来,杜保的仇人上书控告"杜保行为浮躁轻薄,蛊惑人心;伏波将军从万里外寄信回家告诫侄子,不要学他。而梁松、窦固却与他交结,为他的虚伪的行为煽风点火,扰乱国家。”奏书呈上,皇帝召梁松、窦固责问,出示控告的奏书和马援的书信。梁松、窦固叩头流血,才没有获罪。诏令免去杜保官职,提拨龙述为零陵太守。梁松由此怀恨马援。
马援征讨武陵蛮夷,大军到达下隽。有两条路可以进入敌人腹地:从壶头路近但江水险恶;从充县道路平坦但运输路远。耿舒主张走充县,马援认为耗费时间和粮食,不如走壶头,扼住敌人咽喉,则充县的敌人不攻自破。情况上报,皇帝批准马援的意见。于是大军入壶头,贼兵居高守住关隘,江水湍急船支不能上行。适逢酷暑,士卒很多患疫病而死,马援也被传染,只得在河岸凿窟避暑。贼兵每次在险要处呐喊,马援都要强拖着脚步前往观察,左右都被他的壮志感动,无不为他流泪。
耿舒寄给他哥哥耿弇书信说:“先前我上书提议先攻打充县,粮食虽然难运,但兵马能用上,兵士数万人,奋勇争先。现今在壶头不能前进,兵将忧郁病死,实在痛惜!先前在临乡,贼兵无故自来,如果连夜攻击,可以全歼。伏波将军像西域胡商那样,到一处就停下来,所以失利。如今果然发生了疫病,都和我说的一样。”耿弇收到后上奏,皇帝派梁松乘驿车去责问马援,并代理监军。
这时马援已经死了,梁松就乘机诬陷马援。皇帝大怒,下令收回马援新息侯的印绶。当初,马援在交趾时常食薏苡仁,能强身健体,抵御瘴气,班师时就载回一车。马援死后,有人上书诬告,说马援车上装的是明珠和犀牛角。皇帝益发愤怒。马援的妻子儿女惶恐,不敢将马援埋在祖莹,只是草草葬在城西,宾客朋友都不敢来吊唁。马援的妻子和侄儿用草绳捆住自己,到宫外请罪,皇帝拿出梁松的控书给他们看,方才知道所犯的罪,就上书为马援诉冤,前后上了六次,言辞十分淒切。
前云阳县令扶风人朱勃到宫外上书说:“臣见前伏波将军马援,从西州出来,敬仰皇帝的圣德,经历艰险,万死一生,征战陇山冀县,智谋如泉水喷涌不绝,行动如圆规转动迅速,攻必克,战必胜。诛灭先零羌qiāng人,飞箭射穿小腿;讨伐交趾叛逆,与妻子儿女诀别。此次再度南征,很快就攻陷临乡,已经初建功业,不幸大功未成而身先死。将士虽染上疫疾,马援也没有独活。战争或者持久而成功,或者速进而失败;深入未必正确,不进未必错误。按人之常情,难道有乐意久留危地而不愿生还的吗!马援为朝廷效力二十二年,北出塞外沙漠,南进渡江漂海,触冒瘟疫障气,最后死在军中。只落得名声被毁,爵位被撤,食邑被除。天下不知他所犯何罪,百姓不知受何人所控;家属紧闭门户,遗体难归祖莹;猜疑和恕恨并起,宗族害怕得发抖;已死的人不能自已剖白,活着的人无力为他分辩,臣实在为他痛心!圣明的君主注重奖励和赏赐,轻于用刑惩罚,高祖曾给陈平四万斤黄金用于离间楚军,不问出入情况,又怎么会怀疑钱粮的开支呢?希望将此案下发给公卿,公平评价马援的功罪,給海内百姓一个交待。”皇帝的怒气才稍稍缓解。
谒者宗均到马援军中,用恩惠和诚信招降蛮夷。十月,蛮夷杀死首领投降。宗均遣散蛮人兵士,委任地方官吏,叛乱全部平息。
直到二十六年后汉章帝时,马援才得到平反,恢复新息侯爵位,追谥号为"忠成"。
光武帝刘秀自起兵以来,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三十多年,重新建立了东汉王朝,历史上称为光武中兴。请看本序列最后一集《刘秀勤劳不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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