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仁刚：日子晒干岁月｜散文

方长荣：乌鸦和喜鹊

文/文仁刚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把人生看得很淡，稀里糊涂来到饥荒世界，懵懵懂懂长大成人。物质匮乏增强了我韧性，时常饥饿使我憧憬温饱，劳碌奔波柔韧我筋骨。

工作后，凭吃苦和踏实，做了领导，数年里，单位兴盛，个人成长。大江南北留过身影，长城内外有过行踪，天安门登过楼，大会堂开过会。

一切都经历了，一切都过去了，我更明白人生，看淡人生。近花甲，退隐田园，子女有子女们的事。妻扶夫携，瓜田果下，早茶晚酒。避喧嚣，亲山水，走亲朋，寻故知，不亦悦乎？

日子把岁月冲涮成了无数的年轮，蹉跎60年，再回懵懂追蝶的河湾。

忆及外婆手缝的衣衫，还有那勾魂的挂面，总让我难解无数心馋。山河依旧在，土屋变高楼。望见了故乡的山水，看到了儿时的溪涧；河滩留下了顽皮的脚印，却寻不到外婆的一丝容颜，阴阳相隔数十年，惆怅连连，遗恨难断！

春花里，我和她又收拾心情，回到我梦牵魂萦的工作起点——千佛村。

40年前，人生一世，弹指一瞬。记得学校的土围小屋，常忆檐下石井清泉，难忘老乡家蕃茄汤面，尤其刻骨悠悠山歌飘撒田园，还有那条清清小河……

踟蹰徘徊故地，寻寻觅觅，找寻我已逝的青涩芳华，物是人非。没有了，直上城台垭口的青石小路，只有冰硬的水泥村道；没有了我梦中的青瓦土墙，只有钢筋铁骨的巍巍小楼；没有了石磨小碾和刺槐麻柳，只有虚置的健身器具和外来松竹；没有了清碧的潺潺溪流，只有卵石垒垒的干涸河床；没有了小鸟婉转欢唱，唯有几只水鸭孤单闲游；更没了赵叔李婶的黑面烧馍，只有几双冷漠的陌生面孔……

我工作的起点，我梦中的家园，我心心念念的千佛垭，不知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我千寻万转，也找不回你原来的模样！我千呼万唤，也呼不回我曾经的同乡！

金秋，我会和她十指相扣，像院子里的一枚金佛手，徐行在澄明的秋阳里，暖风拂面。河堤上，杨柳后，人影簇簇，江水潋滟，金菊莹莹。远天，辽阔空灵，仿佛有神童，挥巨臂，绘锦绣；好像有文痴，弄泼墨，画丹青。入秋了，走过春花，经历盛夏，秋色会更加宁静、安祥！

风霜蚀刻年华，日子晒干岁月。先人从洪荒走向丰茂，今人却孤芳自傲，我辈何时何地何人来？在成熟的契约社会里，宗族、血缘、道德、伦理是现代新观念的镣铐，亲戚已成时代的产物。受城市文明渲染的人（特别是年轻人）已不再受血缘亲情的绑架，头脑里不再根植“亲情至上”，他们更多地是遵从规则，崇拜财富。同一时代划分出两个不同的群体，自然不可避免会产生矛盾。人之老也，颐养天年。放弃固守和固执，效行弥勒，大肚包容，笑纳天下。

人生过半，忙来忙去。钱赚不完，事做不完，气生不完。

倒不如学会随缘，该放下就放下，该享受就享受。人生一世，别太执着。执念，生烦恼；放下，人自在。得失聚散，泰然处之！

悠闲地活，坦荡地行。行至水穷处，挂帆白云边。仙鹤招之，苍海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