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虎:塞上传奇——河神女偿还人间情|故事

姜广富:偷羊演示(外一章)|闪小说

文/陈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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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年间,山东济南府一带大旱,赤地千里,禹城县仁水寨禹家庄饿死了许多人,村东吴家兄弟姐妹也很多,吴启亮是家中老大,已经二十出头,眼看一家生活没有着落,就对父母说:“爹、娘,我听说许多人闯关外谋生路,我也打算去关外看看。”
他们父母面对这种局面,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与其在家中挨饿,不如让儿子出去闯闯,也有一线生机,其父对他讲:“你四叔四婶都过世了,你带上你四叔家小六子,路上也有个伴,有个照应。”
于是,吴启亮便领着刚刚十七八的小六子上路了,一路上道不尽的艰难困苦,也不知跋涉了多少个日夜,到达关外一个叫乌兰哈达的地方(今日的赤峰),这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大镇子,云集了各地的商甲,兄弟二人闻知从乌兰哈达北上更加人烟稀少,也听说土地肥沃,有许多山东逃荒过来的都到翁牛特旗王爷领地开荒种地。
吴启亮领着小六子,准备到集上买一点吃的上路。
但见这哈达集市,十分热闹,见有人卖一尾金色鲤鱼,放在水桶中,还罩着鱼网,兄弟俩还没见过如此漂亮又大的鲤鱼,约有二尺多长,不住地泼泼剌剌在鱼网中挣扎,吴启亮似乎感到那鲤鱼的眼神满是求救的信号,小六子这孩子天生善良,就对吴启亮说:“哥,我看这鲤鱼很可怜的,长这么大不容易,被有钱人买了,吃了怪可惜的,我们买了把它放生吧!”
吴启亮说:“小六子,我们一路逃荒闯关东,仅有点盘缠(指钱),还要活着,另外,这样一条大鲤鱼,价格也会不低!”
“哥,行行好,我们买了吧,我三天不吃不喝!”
吴启亮内心热乎乎的,便下了决心。
那卖鱼的见二人不住打量这鱼,相互私语着,看出这兄弟的意思,便主动搭讪,问他们是否要这鱼,并且告诉他兄弟,他今晨在老哈河下网,就网上这一条大鱼来,也是他从未见过的。
吴启亮便问这鱼的价格,卖鱼的便开了一个很昂贵的价格,就是吴启亮兄弟倾其所有也买不起,转身想离去,小六子拉住他,就是不肯离开,让吴启亮十分为难。
卖鱼的似乎猜出这兄弟的心思,说你们出个价。
吴启亮咬咬牙,狠狠心,从怀中掏出临行前母亲从腕上送给他的一个镯子,对卖鱼的说:“我弟实在想要这条鲤鱼,我们又没有钱,如果你觉得行,用我这镯子换你这鱼!”
这卖鱼的心中暗喜,暗思这镯子老货,很精美,假意说这镯子不值钱,小六子几近哀求地希望把这鱼给他。
卖鱼的挥了一下手:“算了,看你兄弟是老实人,就用这镯子换了好了。”
吴启亮把镯子放到卖鱼手中,小六子说:连这水桶也给我们吧,要不这鱼会死的。
卖鱼的占了便宜,也就不在乎这水桶,让他们连桶带走。
兄弟二人又带着这鱼上路,很快就来到英金河畔,兄弟俩便把那鲤鱼放到河中。
那金色鲤鱼在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徘徊顾望了许久之后,才轻摇尾巴,恋恋不舍游走了。
兄弟两个看到鲤鱼游走,如释重负,愉快地接着上路,小六子手中提着那空水桶,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家产呀。
后来,兄弟两个来到一个叫乌丹的小城,觉得城中并不是他们兄弟落脚的地方,便出北门接着北上。
谁知这兄弟出城一里左右,似乎有点转向,总也走不出去,吴启亮举目望去,这是城西北一片空阔的土地,那草有齐腰深,有一片老榆树,千奇百怪的,四周并无人烟,此时,夕阳西下,不知何处飞来一鸟,鸣叫着,兄弟俩细听,那鸟儿的声音仿佛是说:且住!且住!
吴启亮突然间产生了一个想法,对小六子说:“我们搭个窝铺就在这里住下吧!”
小六子愉快地说:“哥,我老喜欢这里了,我们开荒种地,这里又离那乌丹城不远,买生活所需也比较方便!”
于是,兄弟俩个动手,砍伐了一些树干,又割了些草,搭起一个简易的窝铺,便于此安家,开始了开荒种地。
这片荒地属于翁牛特旗贝勒府,那贝勒王府就离这里不是很远(如今的二爷府),府上的人也对来这里开荒的人默认,每年交一点所谓的“租金”便可。
一晃,兄弟两个来到这二年多了,从一个简易窝铺,开荒出二三十亩地,兄弟一心,春耕秋收,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并且吴启亮捎信到山东老家,老家的人相续而来,形成村子雏形。
如今,小六子也由一个少年,长成大小伙子了,吴启亮更是二十六七了,男人没有妻室,想女人也是正常的本能需求,特别这小六子更是流露出对女人的渴望,而吴启亮内心也是总有着某种冲动,一个家,有了女人,才会多了温暖与幸福。
塞上的春天来的迟,到了农历四月,吴启亮带着小六子又开始到田间种地,当他们收工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泡子,泡子里有蛤蜊(一种螺),小六子就下水捞蛤蜊,顺手一摸,他便喊了起来:“哥,快来捞蛤蜊,这水中有大蛤蜊!”说话间双手从水中捞出一个硕大的,那两个大壳纹理漂亮,颜色白里泛粉,粉里透润,一张一合地。
吴启亮见了不由喜欢,也下到水中,在泥中捞,都是些小蛤蜊,再也没有这样大的蛤蜊,兄弟俩就轮流抱着这大蛤蜊回到家中,放到家中大水缸中。
第二天兄弟俩早上起床准备做饭,一揭开锅盖,发现锅中一锅热气腾腾的包子,兄弟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惊讶不已。
自这日开始,兄弟干活回来,晚饭都已经做好放在锅里,早上起来,早饭也做好了。
兄弟俩个百思不得其解,吴启亮暗思:真的有点蹊跷,这饭菜怎么来的?邻家就是有女子,也不会偷偷进入他们家来给做饭,难道仙女不成?这天,吴启亮留了一个心眼,中途说有点事要办,一个人悄悄潜了回来,伏在门外,盯着灶台一带。
不多一会,就听到水缸中有动静,那个大蛤蜊浮了上来,两个大壳张开,从壳内飘飘而出一个小女子,生得那个好看:俏脸妩媚,云鬓油黑,袅袅蛮腰,楚楚体态,莫非是广寒宫的婵婵下凡,千娇百媚。
只见那女子走到锅台前,洗锅涮碗,随手一抓,便变出菜来,待饭菜做好,又钻入那壳中,隐到水缸中,吴启亮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便返回地里,对小六子说了这经过。
小六子听了,心中的好奇顿生,也想一暏仙女风采,表面上对吴启亮说:一定是看花眼了。
吴启亮说:“明日你中途回来一看便知!”
第二天,吴启亮打发小六子中途回来,小六子守了一小会,果然发现一个女子从壳中出来,兴奋的小六子推门而进,那女子听到声音,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有点失措地望着他。
小六子见礼道:“何方美眷,垂怜我兄弟,终日来此做饭,令我兄弟感德难忘,敢请明示!”
那女子还个礼,羞羞怯怯地说:“妾本螺女,知君兄弟仁义,特来代厨!”
小六子说:“我幼年在老家,就听长者讲过画中人供餐的传奇,不想今日成真!”
“妾与你兄弟有夙缘。”
小六子说:“尔今我青春思偶,遇佳人,能否结成百年夫妻,相携到老!”
螺女听了,面露难色,懦懦地说:“男婚女嫁,天作之合,实不相瞒,我就是来给你兄弟还债的,凡事从长,随后依你如何!”
小六子这几年是吴启亮带到塞外,兄弟相依,小六子发自内心尊重兄长吴启亮,这女子便与小六子相约,每隔一日便陪他,并嘱咐他另盖一处窝铺,与其兄吴启亮分住,小六子自然愿意。
女子又让他把此事说与吴启亮同意方可。
小六子望着那女子隐入螺中,便来到地头,对吴启亮说了经过。
兄弟俩立马动手,很快就在原来窝铺不远处又搭起了一个窝铺,原来的窝铺吴启亮住,新搭的小六子。
从此后,这螺女一日吴启亮家中过夜,一日小六子家中过夜,两意绸缪,琴调瑟弄,兄弟俩更加和谐。
好时光大约过了一年,螺女把兄弟俩个叫到面前,对兄弟俩个说:“非妾薄幸,奈缘至此,就此一别!”
兄弟俩听了,依依不舍,吴启亮问:“何由缘尽!”
螺女说:“你们还记得当年你们兄弟放生过一条鲤鱼吗?”
兄弟点头,那事历历在目。
螺女告诉他们:“她是老哈河河神的女儿,那日化为鲤鱼出游,不料被打鱼的网住,是你们兄弟倾其所有救下我放生,所以,尊父命来偿还欠你兄弟的情债,如今父亲唤我回去,不得不回,念你兄弟质朴忠厚,他日必有娇妻贤子。”说着,螺女有点哽咽伤感。
兄弟俩听了,更是惊异不止,心中纵有万千不舍,终要别离。
吴启亮垂泪道:“一年情爱,怎叫人舍得……”
小六子更是拉住她的手,不忍放开。
螺女说:“你兄弟切莫悲伤,妾有四句偈言相赠。”
偈曰:仁如昊天,义如青云。
缘来花开,福到乐怀。
兄弟二人听了记在心中,把这螺女又送到那泡子前,原来那泡子的源头连着老哈河,螺女掩袂哭别,入那蛤蜊壳中赴水而去……
后兄弟各自娶妻生子,得以善终,也留下这“双窝铺”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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