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培:遇见“僵尸”|散文
文/赵永培
【作者简介】赵永培,光辉学校。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那是1978年春天,我国刚刚恢复高考,为改变自己的命运,所有的知识青年都拿起了书本,努力学习,准备参加高考。
那一年,我正读初二,也就是初中毕业(那时小学五年,初中二年)。我们学校的初中毕业班只有两个,本来只有40多人的一个班,大批的社会青年为了参加高考,也在我们两个班上复习(读),使得班级人数大增,达到了七八十人。大家都在为着同一个目标而努力,那就是跳出农门,改变自己的命运。
当时,虽然我年纪小(15岁多),但由于家里穷,兄弟姊妹多,也和其他人一样,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奋斗了好几年。每到节假日,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为家庭多挣工分,我和大人们一起出工参加劳动,积肥,挖地,施肥,挑土,甚至连担粪水担氨水这样成年男人干的重活也做过,深知农村农民的艰辛。所以,跳出农门也成了我的梦想。
加之在1977年冬恢复的高考中,我们邻队的一个女同学考上了绵阳中医校,那种风光,那种自豪,那种跳出农门,吃上国家供应的高兴,惹得了全村人的羡慕。我在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她为榜样,努力学习,考上理想的学校。因此,我在我们那所乡镇初中学校中,成绩是最好的,考试次次都是第一。
那时的教室,是历经了几百年风雨的曾家祠堂,两层木楼,四面漏风,一阵大风吹来,仿佛整个教学楼都在摇晃。即使这样,也没有多少房间,部分教师还在外面租房居住,就更没有多余的房间来安排学生寝室了。尽管我们是毕业班,也照样和其他学生一样,早上迎着初升的太阳,背着书包,高高兴兴来到学校,下午放学后,望着西方的落日,一路打打跳跳,嘻嘻哈哈地走回家里。
我家在我们公社最偏远的地方,上学放学都要先走两里上山的路,然后在荒无人烟的山间穿行,大约走四五里山路,接着再走两里左右下山的路,从家出发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学校。路途经过的地方有塔子坪,大丫口,双茅斯,棺山梁子……一条羊肠小道,远离人家住户,弯曲在半山腰,两边树木茂盛,即使是大白天,一个人行走也是心里害怕。还经常听大人们讲述这一路有关鬼神的故事,听着都叫人毛骨悚然。特别是塔子坪,在去学校的上坡的半山腰,回家时的下坡路段,在半圆形的山凹里,乱七八糟的树木遮天蔽日,下面是数十座乱坟岗,听大人们说这里经常妖魔鬼怪出没,什么盗路鬼,吊喉鬼……听着都十分害怕,叫人胆战心寒。
虽然没有住校生,但为了提高学生的成绩,学校还是组织附近和成绩好的同学上晚自习。我也每天晚上在学校上晚自习,是我们村唯一一个上晚自习的学生,每天晚上上到九点左右,才放学回家。
晚自习后,我一个人走出校门,望着漆黑的夜晚,打着忽明忽暗的手电筒,独自一人走在充满恐怖山路上,山上静得令人害怕,心里恐惧极了。看着深黑色的树木在微风中像鬼怪似的摇晃,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想着一路的鬼神传说,偶尔一声鸟的尖叫,野兔突然从山上窜出……都吓得我全身是汗,心里咚咚咚直打鼓,即使这样,也得硬着头皮在山路上行走。虽然一个人夜晚走山路很危险,十分害怕,好在一路平安,没有出什么事情。
那是一个月儿弯弯的夜晚,月光朦朦胧胧,我独自一个人在山路上行走,先上山走过了棺山,双茅斯,大丫口……马上就要下山到了半山的塔子坪。这时,关于塔子坪的盗路鬼,吊喉鬼不经意地在脑海里像电影一样呈现,心像要跳出来似的。我加快了脚步,甚至一路小跑,刚转过弯,走到了半圆形的乱坟岗时,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突然一个光溜溜的赤身裸体的尸体横躺在小路的中间。僵尸!一刹那,我像触了电似的周身发麻,身体好像没有了骨头,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一瞬间酥软了下来,差点儿瘫痪在地,人似乎失去了知觉,心跳极速加快,嘭嘭嘭直响,大脑也糊涂了,嗡嗡作响,一下子全蒙了,什么也不知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在我迟疑了一会,人也清醒了很多,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在我离僵尸大约两米远时,僵尸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吓得我嘴里啊的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晕了过去。只见那僵尸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发出一声“谁”。我听见这一声问话,壮了壮胆,心惊胆战地回了一声“我”。听见我的回答,那僵尸“是你啊”。我朝前走了几步,原来是我们生产队的王义登,他全身赤裸只穿内裤,说是在这里守玉米(那时生产队的玉米快成熟了,为了避免野兔,野狗的糟蹋和人的偷掰,生产队都轮流安排每家每户晚上到玉米地里去守护)。
自从那晚以后,班主任吴智忠老师在他租的房子旁边给我联系了住处,让我居住,上晚自习,直到参加高考(中考)。好在不负众望,我终于考上一所中专(师范)学校,跳出了农门,也是我们那所乡镇学校第一个考上中专的应届学生。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年了,但是那种学生时代不怕困难,热爱学习的精神,那种老师对我关怀的师生情谊,给我带来的人生影响,至今难忘。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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