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萍：那晚的月亮那年的记忆｜小说

魏龙：回不去的家｜散文

文/晓萍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那年，我十九岁，七十年代末。

那晚的月亮，农历五月下半月晚上，等了好久好久，月牙儿才姗姗升起。

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夜晚。我没吃晚饭就借故出来，独自漫步在汶河南岸的大堤上。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溜溜的风儿不大，也让人感觉凉凉的，这一切，我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只顾默默地，漫无目标的往前走，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溢出眼眶继而抽搐着，越哭越厉害，双肩不停地抖动，最后，竟“呜呜”的哭出了声……

为了不让母亲为我过多的担心，晚上假装出来散心，独自一人在这个望不到尽头的汶河长堤上，心中无法解懂的无数个答案，在脑海中反复的琢磨，推敲。

说我不是党员，那为什么让我去参加考试？如果我考试成绩不好，我无话可说，而我成绩那么好，你们也都认可了啊，为什么到后来还是希望破灭空欢喜啊？这次的机会，对我而言，多么的重要，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来工作的机会，错过了，也许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共青团的工作太适合我了，这到底是谁在作怪，又是谁顶替了我啊？她一定是党员，为啥她不去参加考试，要牺牲别人，成全自己的未来，我虽然不是党员，可我工作后，积极表现，严格按照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的，怎么连机会都不给我啊？我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

“呜呜，呜呜”，委屈，气愤压抑着我，低沉的哭泣在这空旷的大堤上，在这无人的夜晚，显得那么无力，苍白。忽然，一只小鸟叫着飞过，这叫声是那样的好听，好像在说：“别哭了，别哭了，回家吧，回家吧。”我抬头看看那只可爱的小鸟，可啥也看不清，夜晚的大堤，一片黑茫茫，月亮已升到高空，时明时暗，一片片的云朵，在它面前飞过，但我相信，乌云是遮不住月亮的！天总会要亮的。

这是我经历的真实的一段故事，那年我十九岁。

原来，半个月前，村长给我捎来一张通知，让我参加公社招聘管理区团干部的考试，总共考两门，语文和政治，这两门都是我的强项，而我又高中毕业时间不长，我信心百倍地赶去应试，我竟然考了第一名！管理区的领导很高兴，找我谈话，说我文采不错，又年轻，但以后工作会和各村的妇女主任们经常打交道，她们年龄大，文化低，交流起来会遇到好多困难等问题，我没加思索的回答：“没事的，我已做好准备，有办法对付！”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领导点点头笑了。

我高兴地回到家里，等待录用正式通知。一天，两天，一周，两周过去了，没有消息，我有些着急，迫不及待地去管理区询问，谁知，得到的回答是：“你不是共产党员，不能录用。”

“参考前我也不是党员啊？为什么还让我参加考试？”我愤愤说。

领导看着我有些着急的样子，拍拍我的肩，告诉我：“以后你会懂得，你也知道当今的社会，不要太灰心，回家继续写作，你一定会有机会的。”

看着那个领导人无奈的表情，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仍旧蒙蒙糟糟的，就这样，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管理区大院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回到家的，只是没掉一滴眼泪，眼睛直直的，两手紧握着。

母亲见我这样，心里明白了为什么，但她只是默默的陪在我身边，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趴在母亲的肩上哭了起来，母亲一句话没说，一直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像小时候哄我睡觉一样，我稍微平静下来，母亲对我说：“孩子，没啥了不起的，咱再等机会，我就不信，俺闺女这么优秀，就不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出路！”

母亲的话让我着实吃惊，她没有抱怨我，却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安慰，我抬起满含泪水的眼睛，哭着说：“一定是他们权大压人，走后门，冒名顶替，还给我找了个不可抗拒的理由，太欺负人了！”

“孩子，咱家又没有撑劲的人，更没有钱送礼，这种事，咱找谁啊？没办法啊！”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特别怕事，有事总是迁就别人，自己忍着。是啊，城里有人好做官，这道理我懂，我擦擦泪对母亲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给您惹事的。”

安抚了母亲，我装着没事的样子，该干啥就干啥。我也知道，参加这次管理区团干部的招聘考试，本就轮不到像我这样，家里一点用处也没有，又和他们无缘无故，毫不相干的女孩身上，只因为我高中毕业后，在家经常写一些文稿，一些农村的好人好事，村里出现的新鲜新闻，小故事等，一些稿件都在本地广播站广播了，有的还上了山东广播电台的《农村节目》，像《三婆婆孝敬公婆》，《俺村的老包公》，（那个年代只有家家户户安的广播，收音机还是少有），这样在我们这里，都知道我文采不孬，公社的干部可能也听说了，就是这个原因，有领导觉得我很有才能推荐了我，参加管理区团干部招聘考试。

那个年代，虽然，高考也已经恢复，可我家庭非常困难，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拉扯六个孩子，着实不容易，本想考学可基础没打好，高考失利落选了，高中毕业就利用自己文学爱好的特长，经常写写文稿投递，这样既能锻炼自己的写作能力，又能看看是否靠自己的笔杆子，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减轻母亲沉重的负担，谁知这么个好机会，还让那些投机取巧的人给截住。

那个时候可以说不足为奇，两瓶好酒，一顿饭局，你找谁申冤，谁又敢管？哪个大队书记家的儿子当个兵啦，哪个村干部女儿上着学，就进工厂当工人等等，很是常见。想到这些，我的心在滴血！

两年后，我参加了其它公社的教师考试，顺利过关，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用自己满腔的热血和对教师职业的酷爱，把自己的青春年华，无私奉献给了伟大的教育事业。这也许就是拨开乌云见阳光，好人有好报了，苍天有眼，又给我指明了另一条属于我的人生道路。

如今我已退休在家，可每每想起这段曲曲折折的人生路，感叹不已！

好时代，我赶上了。今年，我才五十九岁。今晚的月亮，亮亮的，又圆又大。

几度夕阳红，文学我依然执着地爱着，它将伴随我继续书写人生的故事。

【作者简介】晓萍，真名孙淑萍，1962年出生，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人，曾是一名乡村教师。特别喜欢文学写作，有小说、散文、诗歌在《作家故事》、《生活梦剧场》、《文堂斋》等平台发表。现为《作家故事》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