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第二章)

来访的客人说:“远些时候,是可以这样做,那是因为找不粮食来充饥。现在可以找到充饥 的食物,这样做就不可取了。”望国君马上说:   “我目前的处境,就是公所指的那样,已经 找不到可以充饥的粮食,要不我怎会拿出府中最好的粮食来给他们吃呢?公要是愿意为君王 在贵族面前替君开脱几句,让君做了之后不致遭到贵族的议论。本君一定给你十倍的好处。 ”

客人听后,心里十分紧张,不敢冒然答应塘塞了几句之后,匆匆告辞走了。

第二天,国君为了此事心里一直得不到安息,在府中的神庙里饮酒作乐。到了黄昏,便唤武 夫驾着牛车带着白媚母女仨人和布匹,去造访昨日的公,作为礼品赌赂他,看到国君亲自上 门议说此事,这个有十五块井田的十五公,只好答应日后在庙会上为君提议此事。望国君说 :“不要这样等得太久,明日我可邀会各贵族,你就此提议好了。”

一个国君的德行,即是一个国家臣民的命运,由他开始,许多贵族都把奴隶的尸体分解给奴 隶吃。十五公为望国君解决了粮食的难题,望国君着实高兴了几天。但一想到为此送去了许 多布匹和夫人,心里很是不舒服,因此只要他和十五公见了面,就问及十五公送去的那些布 匹用完了没有,在他眼中白媚和她的两个母亲都是他的夫人,所以他问三个夫人又给十五织 出了多少匹布。十五公从他的话中听出他对布匹的事已有反悔之心,三个夫人在公家日子越 长织的布越多,望国君愈是难割舍,终日茶水不思,夜不能寐,故狠下一条心,将当初的送 来的布匹和仨个夫人新织的布匹连回仨夫人,一同送回了望国府。重新见到舍去的布匹和已 经发育成熟的媚娘,望心花怒放,备下酒晏盛情款待十五公,大家赞美十五公廉爱之美德。 

望国府经过三年的土木工程,已比过去阔大了几倍,侯门深似海。贵族的生活已由过去的注 重祭事活动,转移到酒肉歌舞享受上来了。媚娘因为年轻,所以管家减轻了她的劳动,专门 去天灵堂跳舞侍候国君。望本人不喜欢上汝人,但喜欢上汝人祭神活动中的歌舞,以及上汝 人崇尚母亲和女人生殖器等的传统,去掉了那些拜神弦耀力大无比的内容。大堂上每日三舞 不舍昼夜。依次邀请各贵族前来赏舞助兴,而且让房中之事都在大堂上公演以此取乐。以前 裸舞的舞女身上都涂满了红色黑色白色相间的纹路,望认为这些纹饰叫人目光晕玄,可以不 涂,要把身子洗得越干净越好,其实是女人身上的那些鬼神的图案给望的精神上,产生了很 大的压力。因为这些舞本来是跳给鬼神看的,是为了取乐鬼神,现在是自己要看,他们如此 这般将引起鬼神的愤怒,那些图案总是在提醒他犯忌,所以他坚决要洗掉。

一次,一个贵族因喝多了酒,看到了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女人,忘了这是国府的天灵堂上,还 以为是在自己的家中,冲出晏榻抱住了在他面前舞动的媚娘,意欲交媾。堂则的武夫冲上前 拦住了她,望却示意武人放手随他去,结果那贵族抓到了另一个舞女,拖到厢间行了兽行。 

日后,望给他施压力,讨了他百金作为惩罚。并当作众贵族的面给他赏酒,若今天的酒晏上 再次成事,罚金可减到五十金。

公元前382年,在望国西边的季国在一商人的煽动下出兵攻打望国,望国人寡势微,一夜之 间这座包尽心机营造的望国府化为废墟。三千士卒满截而归,季人不愿要这遥远的并不肥沃 的土地,押着抓获的俘虏西去。媚娘在战争中死里逃生,生母已丧命九泉。媚娘在和一些奴 隶和沦为贫民的贵族渡过了半年的忍饥挨饿的日子后,她的那个最亲近的母亲又从季国逃了 回来。这时望地已无法再居住生活,季人从上次尝到甜头后,经常有小股士卒光顾此地。

眼看冬天又要来临,而战争的屠杀导致望地汝河一带豺狼虎豹骤增,人少无法对付它们,望 人从东南北三个方向投奔别的国家,从此望国就灭亡了。媚娘随着唯一的亲人一起向北走, 和她们结伴的是以前的一个贵族及家人,汝上人大多往南逃了。他们在新惠这个地方遇到了 前吴的遗民,方知道以前这里的吴国和望一样已经灭亡。

北方不时阵阵刮来寒冷的风,在平原的高地上,一片片黑色的森林挡住了旅人的视野。在这 风和树林合唱的天地间,只有那一簇簇疯长的劲草,显示出了弱小的生命的力量。媚娘一行 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像黑色的海洋里几枚飘动的落叶,随时都会被卷入天空,再投向 另一个更动荡更开阔更遥远的天地。对媚娘来说,伴着望国的毁灭,她的世界也就毁灭了, 她对这个现实世界的认识,就是那个消灭了的望国,就是望国连同周围的那么一个范围,尽 管同行的那个贵族告诉她们北方有个都邑叫薛,她仍然不敢相信,在心里她是多么希望这是 真的,但是让她去相信一个从未曾听说过,从未曾想象过的事情该是多么的困难。

过了中午,北风开始刮大了,早上的灰蒙蒙的太阳也不知去了哪里。她在想这大概是因为没 有太阳的原故。所以风就这样大,只有阳光才能拦住北风。上午半天的时间只绕过了一座森 林,没有人提议坐下来歇一会,众人一心一意赶路,只有贵族老爷本人走得较慢,他的三个 夫人要比他走得快得多。媚娘母女俩每当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后便放慢了脚步,她们不想赶路 ,她们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对于母女俩来说,辨别方位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越走更 觉得贵族老爷走得慢。他们的包袱也特别沉。那里面我包裹的是一些象征着贵族身份的礼器 。有一些青铜的爵、角什么的酒器,他的夫人们还背着生产工具刀、锥、斧、铲。还有一把 作兵器的铖,贵族自己亲自背在身上,说他冒充当一行人的保护神的角色,有点不像,遇到 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取下背后的铖,不是要把它紧握在手中,而是想扔了它,他那一身肥腾 腾的肉和矮胖矮胖的身子,更是没有一点像个武士。脚上的鞋也过于高贵,走起路来很不实 用。三个夫人长得全肉精精的,却是仙姿逸貌,脸上的灰尘和沾满泥土的服饰,没有损害多 少她们的迷人之处,弯弯的眉毛,查仁的眼,小而高的耸鼻子,配上小而圆的嘴,韵味丝毫 不减。老爷顾不上欣赏自己的美夫人,一个劲地叱喝她们走快点,然后将自己身上的东西, 一件件地加在她们的身上,即使对那两个八九岁的孩子,也并不例外。老爷的那些礼器,就 像神器一样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他可以让平民和习惯了主人指挥的各色人等聚集在一起,媚 娘不仅等他们,而且母女俩都帮他们拿东西,为他们减轻负担,难得的是老爷对她们的如此 地举动,也表现了感激涕林之情,向她们介绍他所了解的北方国家,他也是过去听说的并未 亲眼见过,不过很多年以前,他见到过一个商人,家在都城是薛人。那个地方的生活比望好 ,国家大,人口多,是商人眸利的好地方。薛人非常喜爱陶。贵族会制陶烧陶,到了那里他 可以挣到十足的金。对前途他充满了信心。媚娘相信他的话,北方一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可以让他挣到百金千金,她担心那薛人和季人一样的会烧要抢掠,只要薛人的都城像老爷所 说那么大,人又多,这种危险就会存在,她想象着季人攻占望国府的情景,他们来的是那样 快,走的也是那样快,有那么多的马,对望人的来,马只不过是供观赏的奇异的动物,还有 那些国家倒底是不是像望国人一样总是生活在一个地方,他们要是经常迁移,那水是很难找 到他们吗?

北风越刮越猛,野草越来越深,她不知道这个地方以前是否有人来过,尽管她们都是上汝人 ,总是走没有路的路,仍和目前这种情况不同,以前每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前,思想上都 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在心里,那个地方都不止一次地呼唤过她,现在都不是,她并不想去哪 个地方,她没有这种愿望,仅仅是因为了逃避灾难才去上了这条路。当野蒿没过肩头的时候 ,这路就无法走下去了,迎面的风时常把一些又长又硬的草吹打在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留 下了密密麻麻的细口子伤痕,两个孩子在草丛中时常看不见了路,钻错了方向,夫人凭着自 己的眼睛和声音给孩子引路。对于这样小的孩子来说,这样的路更加艰难。较低矮的草梗更 硬更结实。在他们细嫩的脸上留下的是更深更大的伤口。可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必须 跟着大人走去。

这样,这一行人的前进速度,是慢了又慢,一天大约只走了二十多里路。黄昏时分,一行人 不得不停下来。到了夜晚,红红的月亮从东方升上了天空。风止住了,在乱云的衬托下红红 的又大又圆的月亮,像一个神秘莫测的太阳,照在一团团千奇百怪的黑云上,透过蒙蒙的昏 影,黑云上的部落,城邑、山川,交差横纵,样样都是那样真实可信。老爷双手捧着神器跪 在地上,口里念念有辞,祈求神灵的指引,如此的天象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女人和孩子都 在他的影响下跪下了身子,听任命运的安排。直到半夜红月亮和天象一同隐去,贵族老爷才 指使夫人烧一堆火,烤点食物充饥。

媚娘和母亲坐在一旁,等她们烤完的食物之后,才烤了二块干饼子填一填空空的肠胃,帮老 爷背了一天的东西,老爷没给她们任何食物,夫人和孩子吃的同样是粗食,只有老爷一人, 替自己烤了一块熏肉,其余的人只有眼巴巴地看到那块熏肉,夫人们在闻到熏肉的焦香以后 ,似乎也从空气中分享了这块熏肉的美味。

在黑暗的夜空下,人们都入睡了,媚娘紧挨着母亲挤在火堆边,当一阵旋风经过草地的时候 ,火堆就被大风搬走了,留下点点余星。被风卷起的火团在弯弯曲曲地飞过了一牌牌野草的 顶端之后,在四处熄灭了。

这个晚上,媚娘思维失控了。她时而以为季人的士兵杀回来了,忽而当作自己是一只野兽, 在汝上人的矛和箭的追赶下四处逃命,她看着矛头和飞驰的箭,她不敢停止思索生怕这一停 矛头就扎入了背部,箭簇就杀入了皮肉,她多想对他们说自己是一个汝上人,是望国无辜的 臣民,可是她急得说不出口,也没有人听得到她说的话。整个晚上,她的恐惧的心,都在草 原上奔跑着,身后的矛和箭紧追不舍,没给她留下一刻喘息的机会,当天空发白的时候,背 后的威胁才不见了。

第二天的行程比第一天还要难,天刚亮便狂风大作。东升的日出像一个新生的孩子,是那么 白,那么亮,狂风好像害怕它的升起,想赶在它长大之前,将它从天上吹落下。风越大太阳 便越高,天空也就越亮,昨夜的乌云吹得干干净净,空中寻不到一丝残迹,这就是旷野的天 ,有着来去匆匆的乌云,有收拾黑暗的光芒。

强劲的北风,虽然增加了步行的艰辛,同时也能激发生命的源动力。使媚娘的心情更开阔些 ,像扫净的天空一样,她心头的阴影也被吹散了。仅留下一个信念,路要走下去,直到抵达 薛人的都城为止。

因为风太大,老爷叫她们进森林。她们拚命地爬上黄土坡,然后钻进了一片森林,然而茂密 的森林比起深深的草来,更不可行,她们乱钻了一阵,只好又钻出了森林,沿着林边的草丛 ,蜿蜒而行,母女俩仍旧替老爷背东西,媚娘仿佛觉得幂幂之中有一双手在推着她往前走, 她感觉得到自己从什么地方获得了力量,脚步变得轻松富有弹性,她被那种无形的力量操纵 着,像着魔似的在草丛里奔走,身后的人紧跟着她的足迹,她不仅为大家开路,她将她身上 的力量传给大家带动了一行人,杂草一波一波在她的面前倒下,她从中得到了快乐的感觉。 她在脚步里得到了一种节奏,并听到了大自然为她奏起乐章,那强有力的鼓点在她心中振荡 ,对她来说,大地就是她的温床,而天空是为她扯起的围帐。

对她母亲来说,这却是一场灾难,在媚娘的牵动下,她身不由己的加快了步伐,速度越快迎 面的风的阻力越大,她那双有力的腿,渐渐地感到身体的重压,背上的什物慢慢得沉重起来 ,她没有媚娘的那种亢奋。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年青的汝上人,一个奴隶,一个使女 兼妾身份的妇女,她没有梦没有幻想,她习惯了命运的摆布,活着的感受就是实在的肉体, 难忍的饥饿,其余一切都是麻木的,这种麻木状态是生命的自我保护。它像一只坚硬的壳, 使自己不受伤害,在这一点上人心与野生动物没有区别,在这层厚厚的壳下,再去小心奕奕 地建立自己的小小的空间,他们注重手感口感,把眼光盯在最近的地方,并不在意明天是个 什么样。从一早晨开始,她就盼着天黑,天黑就可以吃一口食物,躺下来歇一歇。每前进一 步对她说来都是个胜利,坚持了一分钟,就向天黑靠近一步,她不停地走着,紧跟随在媚娘 的身后咬紧了牙关。她要看着太阳,慢慢,慢慢地落下山去,她的双眼放射出太阳一样的光 ,当太阳光是白色的时候,她的眼光也是白的,当太阳光是红色的时候,她的眼光也是红的 ,当黄昏来临,夕阳投来昏黄的光芒,她的目光同样是黄昏的颜色,这昏黄的目光,包含着 眼泪希望和喜悦,最后终于将太阳赶下了山。

天黑了,她们又围在了篝火旁。黑压压的森林顶着一个半透明的夜空。弯过了一片草地,将 这堆火抱在弯弯的怀抱里,老爷的一家都垮掉了,大大小小个个都现出了绝望的神情,长袖 短袖的衣衫都被草木带破了,孩子像难受伤的猫,偎在夫人的中间,老爷则像一头垂头哀气 的老虎,露出了沮哀的神情。他没有了昨日那份敬神,求天保佑的心情,只想嗥啕大哭一场 。他愤怒了,却又有气无力。三位夫人的身上,已看不到美人的影子,像被盘剥得一无所有 榨干了油脂的女奴。她们坐着的姿式像三只饥寒交迫的狼。一家人活脱是个动物世界的成员 ,老爷和二个孩子都望着三个夫人。就像老虎在盘算着自己的晚餐。

母女俩看着三位夫人为夫君和孩子擦去脸上的灰。包好身上各处的伤口,然后把烤热的东西 递到他们手上,让他们吃罢早点休息,实际上她们自己的情况比他们还要糟。三人的脚全摩 破了,腿上划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她们用自己身上的布,去包扎夫君和孩子,让自己的腿 和手臂暴露在外,等他们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天已是很晚了。

媚娘没睡一会就听到痛苦的呻吟声,睁开眼才看到,是一位夫人流产了。母亲正在和二位夫 人一起帮助流产的夫人。草地上流满了深色的血。这两天大家一心赶路。谁也未曾留意到这 位夫人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从身形上看她还是那样窈窕。几个女人在忙碌,老爷和孩子们 在安睡。

第二天,他们留下了一块产血污秽的草地又走了。然而再无法在草地里继续下去。他们先向 东走了一会,又改向西走,目的是为了找到一条平坦的没有灌木的路。老爷坚持要找到现成 的路,而不是去在草地里踏出一条路,沿着西北的方向他们绕过了一片森林又一片森林。路 没有找到,他们遇到了两个老人和一个孩子,他们也是望人,具说他们离开家已有很长的日 子了,先是迷失了方向,再后来就没有粮食,他们只能一边找田鼠洞打田鼠一边往前走。当 初随他们一起走的人很多,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那些人走了多远,到什么地方去了,但他们告 诉老爷,向西的路很好走。就这样到了黄昏老爷再也走不下去了,他拿定不了主意究竟是往 西走还是往北走。当晚,众人共烧了一堆火。老爷饱餐了一顿老人的田鼠,美滋滋地睡了。 

这一天早上等到大家都醒来的时候,死了一位老妇和一位夫人,大家痛哭了一场,泪水还未 干,老爷便指使那老汉和夫人,把死人的衣物扒下来,扔掉她们的内脏烤熟供大家吃。两个 死人让活着的人忙了一天,  这晚老爷为他们的灵魂操渡。在所有巫辞念完以后,他们心安理 得的睡觉。这个夜晚的风特别大。那狂飓的大风足以带走死者的灵魂。媚娘母女趁天黑众人 熟睡,悄悄地逃跑了,她们并不厌恶死人的尸体。媚娘的母亲担心,日后她们也会变成他人 的美味佳肴。

她们估计老爷以后可能会向西行。所以她们逃向了北方。她们在森林外胡奔乱痛。失了方向 后便根据林木的生长方向和天光,决定朝那个方向走。头天她们在一个水洼畔打住了脚,燃 了一堆火。四周黑暗的恐怖阴影笼罩在她们的身上,远方豹子和大虫的吼声,一阵阵清晰可 辨。不久,那些叫声就变近了,而后渐渐地远去,半夜时分她们才敢假寐一会,大虫的吼叫 声也消失了。这是一个奇特的夜晚,当媚娘的母亲发觉燃火快要燃尽时,抬头看见的却是两 只大花的豹子就平静地立在耸的对面,她吓呆了,瞬间又反应过来,她必须勇敢地赶走它们 ,才能捍卫自己的生命,她悄悄地摸到一根干柴,然后轻轻地推醒媚娘。在媚娘睁开眼慢慢 坐起身时,一只个头比较大的大花豹打了个喷嚏,就在这关键一刻,媚娘猛的一声尖叫,震 住了两只正欲行动的豹子,拉住母亲的臂膀冲进了水洼里。往深水处冲,边冲边学着怪叫, 豹子紧随其后冲到了水里,水洼只有半人深母女俩站在水洼的中央。水深没过了豹子的背部 时,它便转身上了岸边。在岸边徘徊了好一会,方离去。

豹子走了很远,完全消失在草原的黑暗之中,母女俩淌上岸,重新燃起火脱下湿漉漉的衣物 ,拧干水在火堆上烘烤,火苗不时飘到她们的身上,留下一阵火辣辣的灼热感,林边不时吹 来一股旋风,吹去了所有温暖的感觉。冬天还未来临,草原上已无温暖可言,回旋的季风将 深秋的最后一份温度都无情地劫走了。今夜的草原是深秋的最后一夜,火堆能给予人的不是 温度,仅仅是一分安慰,它猎猎地燃烧在空旷的草原之夜,它是火种,是一堆燃烧的希望。 

在一阵溜风过去之后,媚娘就抓紧机会,闭上眼感受火头灼肤的隐痛感,这种感受不算很差 。母亲自己独自欣赏着自己长满脂肪的身子,那像卵石一样光滑的腹部已经凸了起来,这是 要生育的征兆,但是将会等待很久很久。只要肚子大起来就是好事,那怕她生下来是一个不 会哭叫的玉石,生育本身就是神圣神秘的,它不需要别人教,也不为人的意志所左右,完全 是上天的安排。人只需要尊从神灵的合意去做,祈祷、守猎,交媾,生产。她跪拜在火堆前 ,向上苍祈求,如果真是神灵投胎了,那就生一个会说话的石头吧。让汝上人的种子,能够 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传递下去。这是神灵的意愿。也是汝上人的意愿。汝上人从不违背神的 意,神是旨意就是汝上人的旨意,汝上人的旨意也是神的旨意,神给了汝上人灵魂,汝上人 就永远跟着神走。

此时此刻,媚娘正陶醉在天花乱坠的迷梦里,她像汝上人一样崇拜生育,想象着生育的美妙 ,仿佛夏夜之星空。无数的星神在歌唱,三角星,四角星、五角星、六角星。纷纷从星空坠 落,在她的头顶失踪了,以后便发现它们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上。人正是这样,才与天灵勾通 的,她有传种的义务也有传种的责任,她听命神的主宰,神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否则, 她已是老爷面前的肉糕。豺狼口中美味肉食。

今天的人讲人是从古猿演变而来的,那古猿为什么会演变成人类呢?人类进入原始社会后, 又是怎样学会了使用古器,制造石器作为劳动工具的呢?人不可能做自己不会做的事。这是 汝上人的信条,汝上人不懂得什么是原始群时期,什么是氏族公社会时期,他们也磨制过了 石器,他们不相信是谁自己学会的,他们只相信这是神的创造,是神教会了他们会做的事, 他们的这种思想,不需要灌输,每当人做梦的时刻,神就会召见他们教会他们许多东西,以 备他们在成长的各个阶段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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