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国勇/碧玉双龙杯(十一)
【东山寺前一场恶斗】当时,东瀛的和尚到大唐求法大多走的是水路,顺黄河而东行,转运河乘船南行,然后再坐船到长江的入海口处,前往如今的舟山群岛,乘坐海船回东瀛。但是,四位东瀛和尚离开洛阳后并没有乘坐黄河渡船,而是走陆路向南求法。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和李隆基回洛阳的路走了个头对头。
这天,四位东瀛和尚辛辛苦苦万里跋涉,来到了湖北省黄梅县双峰山的东山寺挂单,说他们在度门寺求了大通禅师的真身舍利,一路南行求法,不仅仅要到东山寺拜谒五祖弘忍禅师的肉身菩萨,还为东山寺送来了大通禅师的舍利一枚……
四位东瀛和尚的到来让东山寺的当家师父激动激动万分。一则是东山寺从没有接待过“外来的和尚”,二则是带来了大通禅师的真身舍利,这就有了大通禅师落叶归根之意。东山寺立即举行隆重的法会接受大通禅师的真身舍利,请四位东瀛和尚登坛讲法,一时间,信众如云,成为轰动全国佛教界的一场水陆法会。
追赶四位东瀛和尚的智者也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即率领人马奔向了黄梅东山寺。这天,四位和尚正坐在黄锦铺地、高台挂彩的法坛上给众信徒讲法,没想到智者率众从外面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把四位和尚捆了个结结实实,塞进了带来的木笼囚车之内,就要带离东山寺。这个变故太大了,刚刚还是登坛讲法的圣人,现在突然变成了陷身囚笼的阶下囚,大家一时傻了眼,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东山寺的当家师父不仅仅认识智者,还曾经和智者同在大通禅座下习过禅法。看到智者这样不能情理乱抓人,也不好出面阻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四位东瀛和尚被塞进了囚笼内……
四位东瀛和尚心中不服,坐在囚笼内还不忘质问智者:“智者将军,我们犯了什么罪?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地抓捕?”
智者哼了一声,一时有点语塞,执拗地说:“这个……你们就不要操心了。凡是在大唐天下,我神策军奉旨办案,没有理由就不会把你们抓捕归案。”
“将军,老衲有一言,希望将军听听。”坐在囚车木笼内,领头的一位老和尚并没有慌张,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锦缎,说,“将军请看,这是大唐皇帝赐给我们的圣旨,让我们带着大通禅师的真身舍利一路南行求法。你这样做,不怕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吗?”
“对不起,先皇帝已经驾崩,你的圣旨不管用了。如今,新君即位,革故鼎新,一切从头来。不要再提什么圣旨了,你还是随我们回洛阳吧!”
当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无论任何人都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天下人如此,四位东瀛来的和尚也如此。看智者有点胡搅蛮缠,坐在囚笼内的老和尚心中明白其中定有缘故,如其这样不明不白地回去,不如先把事儿弄清楚再说。于是,他索性和智者较上了劲,问智者:“你说新君登位也好,先皇驾崩也好。如果要推翻先皇的旨意,你总要拿出新君的圣旨吧?不然,就这样让我们回去,到底是你神策军将军智者私人办案,还是奉旨办案?”
这一下,说到了智者的痛处。由于出京慌张,还真的没有请来圣旨。没有新圣旨,谁能对抗先君的旧圣旨?
东山寺当家师父走了过来,对智者说:“智者师兄,这样吧!我们东山寺作保,等你们回洛阳请来圣旨,我们负责把四位东瀛来的师父交还如何?”
听东山寺当家师父这样说,智者当时就翻了脸,盯着东山寺当家师父说:“神策军办案,谁敢阻拦?杀无赦!”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女声传了过来:“智者,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里不是洛阳,是佛门圣地,想带走四位高僧,把圣旨拿来。否则,问问本姑娘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谁这样大胆?智者回头望去,发现骑马过来的正是曾经交过手的胡凤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胡凤姣,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问:“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不让我带走四位和尚?”
“我是相王爷夫人胡凤姣,领相王爷的令,前来保护四位高僧。”胡凤姣也不含糊,先把相王李旦名号报了出来。她知道相王李旦在位期间甚得群众拥护,尽管被武则天无故夺去了皇位,在民间依然有着非常好的口碑。所以,当人们听说胡凤姣正是相王爷的夫人时,纷纷围了上来,一是要看看相王爷夫人的容貌,二是表示站在胡凤姣一边,和智者对抗:今天,信众们决定要为相王爷夫人助上一拳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智者也是急了。他从腰中掏出金牌令箭,示意给大家看,用威胁的口吻说:“你们看好了,这是我的金牌令箭。金牌在,如同皇帝在。难道说,你们还敢为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造反吗?”
智者的话让东山寺的当家师父突然明白过来。智者没有新皇帝的圣旨,这女人也没有新皇帝的圣旨呀!凭什么相信她是相王爷的夫人?这,总得拿出点东西让大家看看吧?
就在大家僵持难解的时候,度门寺的证果和尚带着茶花和一帮小和尚赶到了现场。证果和尚听到智者的话中意思,看到胡凤姣后,不由分说跳下马来,跪在胡凤姣面前磕头请安:“度门寺主持证果向相王夫人请安!”
要知道,和尚在天人之上,见了皇帝也不会下跪。当年,武则天迎接大通禅师,不是大通禅师下跪,而是武则天行了下跪迎接礼,一时之间,大通禅师的美名享誉天下。有人说,同是度门寺的主持师父却要向相王夫人向跪,岂不是坏了佛门的规矩?非也。此正是佛家最大的智慧,也是最大的功德。为了让信众明白眼前的胡凤姣确实是相王夫人,不惜屈膝下跪,正是道德高僧的随机应变之理,让我们这些后代人为之敬仰。
“见过相王夫人!”看到证果和尚跪了下来,信众们也跪了下来,纷纷呼喊着见过相王夫人。大家对眼前的胡凤姣竖信不疑。东山寺当家师父更没有话说,转过身去看了看智者,那意思是说,你看看,度门寺的证果和尚都来了,谁还能不信相王夫人的身份?
智者恶从心起,冲着证果和尚就是一剑,被证果和尚挥动禅杖挡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盘腿坐在了刚刚四位东瀛和尚讲法的法坛上。闭上了眼睛,开始念诵佛经。看到师父这样,证果和尚带来的小和尚们也开始念上了佛经。胡凤姣大怒,挥剑冲了上去,对着智者就是一剑,怒声斥责:“智者,你这个败类,拿命来。”
智者挥剑挡开,嘴中冷笑,说:“胡凤姣,今天谁拿命过来,还不一定呢!”
说完,智者从衣袋中掏出一个锦囊,扔给了胡凤姣,冷笑着说:“胡凤姣,让你看看囊中何物。明白的,给我速速退下,要是装糊涂,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凤姣打开锦囊一看,正是胡家夺丢失的两只金耳坠。顿时大怒,说:“想不想一个堂堂的神策军将军,竟然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梁上君子。”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还不退下?”
“今天本姑娘就是死在你的手里,也休想从这儿带走四位大和尚。”说完,胡凤姣连连向智者刺出三剑。
就这样,胡凤姣和智者两个人很快就缠斗在一起。没有多长时间,胡凤姣就败到了下风处。当初在胡家坪,胡员外已经说过胡凤姣不是智者的对手,今天,胡凤姣算是真正地领教到了智者的厉害。智者剑中带拳,一脚把胡凤姣踹倒在地,挥剑就要取胡凤姣的性命。众信徒一声呼喊,围了上来,欲救胡凤姣,被神策军持械挡在了外面,大家齐声喊道:“不许杀相王夫人!”
智者看了看围上来的信众,又看了看被自己打倒在地的胡凤姣,狠下心来,用手中剑指着胡凤姣,恶狠狠地说:“胡凤姣,今天你让我带走和尚也罢,不让我带走和尚也罢,我一定要带走和尚了。如果你再阻拦,休怪我剑下无情。”
胡凤姣大义凛然地说:“智者,你与太平公主勾结,天下人皆知,如此得来的富贵,定遭后世唾骂,要之何用?我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否则,你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听了胡凤姣的话,智者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他对胡凤姣说:“好,今天你要求死,我就成全你吧!”
说完,智者见智挥剑向胡凤姣刺去。说在这里,随着一声“不许伤害小姐”声音起,一支钻天猴从远处射来,重重地击在了智者头上,紧接着一声响亮的爆竹响起,把智者炸得一时头昏脑涨,在原地转了三圈,才站定脚步,循声望去,边望边问:“谁?谁在使用暗器?”
智者只顾了寻找发暗器之人,却一时疏忽了地上的胡凤姣。趁智者发呆之际,胡凤姣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同时把手中的剑刺向了智者的要害处,不由分说杀掉了智者。
远处的山冈上,茶花一只手拿着香火,一只手里抓着一把钻天猴,高兴得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小姐,你太厉害了!”
眼看着胡凤姣杀掉了智者,神策军不答应了,他们纷纷亮出兵刃,大喊一声冲进人群,意思要大开杀戮。信众纷纷逃开,漫山遍野就好像野地里的羊,遇到了凶狠的狼,大家夺路而逃,唯恐逃得慢了一步丢掉性命。一些靠得近的信众来不及逃走,已经有好几个被神策军的兵刃所伤,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哭声遍野,十分悲惨。胡凤姣凭一己之力根本救不下几个被害的群众,她一边厮杀一边向坐在法坛上的证果和尚求援:“证果师父,此时不救黎民苍生,更待何时?”
只见众和尚围定的证果和尚念经,不为胡凤姣呼喊所动。证果和尚也端坐在法坛之上,闭目不语——他已经遂愿往生西天净土了,怎么还能帮得了胡凤姣?眼看着神策军的人马越战越勇,胡凤姣一拳难敌四手,老百姓要生灵涂炭之际,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冲进了神策军的队伍中,挥动着手中的剑,把神策军的枪械一一击落,边打边喊:“各位将军,我是临淄王、卫尉少卿、潞州别驾李隆基,智者谋害相王夫人,罪在当诛,再有助纣为虐者,一律杀无赦!”
在李隆基后面,是姚大人带着的官兵队伍,年老的胡员外手中挥舞着关公刀,英雄不减当年。还有那个胡三,也带着一大帮的庄丁呼呼啦啦地把众神策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在众兵力的压制下,还有李隆基的威风凛凛不可侵犯,让神策军停下了杀戮……
作者简介:
贾国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行为证据》杂志社主编,新媒体《行参菩提》创始人。著有长篇小说《测出的不仅是心跳》、《谜底就在现场》、《致命谈判》、《命案现场》、《神探》、《大测谎师》、《市长命案》、《市长夫人》等,以及散文集《立地成佛》、《心止即岸》、《行参菩提》等。创作、投拍了《命案现场》(20集)、《捕狼人》(20集)、《完美指控》(30集)、《博弈》(30集)、《糊涂县令郑板桥》(36集)等电视连续剧、系列剧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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