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这件旧事 | 嬉世谈亲情

编者按
走得太远,牵挂
离得太近,厌烦
回家,回家
一个说了几百辈子的话题······
"慈父之爱子,非为报也。"  
                  ——淮南子
父亲节快到了,此文献给敬爱的父亲。
双亲在,则家在;双亲安,则家安。
我总是一有空闲就回家,今日也不例外。
村口,大樟树树龄有千年,仍然蓬勃葱郁,张开双臂迎接归来的游子。若不是那遒劲虬虬的树干,还以为是新枝抽嫩芽呢,在我眼里,大樟树始终充满活力。
树脚下坐着的阿婆却不知来者是何人,眯着眼睛打量我。
“阿婆树下坐呐”,我主动问侯她。
“姑娘是过路客啊,介客气”!阿婆应答道。
我晕,“我是苗家二丫头,您还记得我否?”
老人恍惚了一下,“哦,哦,你回啦,你爸妈晓得勿?”
我一边急匆匆走,一边应着“不晓得的”。
反正,每次回去我都是不打招呼的。
自己是心血来潮的人,若头天说好去,第二天起床又不想去了,难免父母会担心。不如不说,回了也便回了。父母不用为了我特意做什么准备,我也会少了很多的心理压力。自然,对于我的突然回家,父母也是欢喜的。
刚跨入大门,父亲仿佛搜寻着什么,
问:“咦,小的怎么没来?”
“他要上课呢。”
父亲说,“那你来做什么?”
边说边去桑港头乘凉去了。
我有点失落,亲生的不如隔代养的亲。
哼!
新砌的
灶台
正是饭点,母亲在灶台忙开了。
那灶台是请了师傅年前新砌的,仅仅为了我们回来时,可以吃上有锅巴的饭汤粥,柴火镬里猛火炒出的韭菜土豆,以及胡陈港抓上来的红烧白鲢鱼,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本来可以放在煤气灶里做中饭的,我来了,母亲说放灶台里做,香。而且做我最爱吃的炒面干。
母亲在灶台上切肉,切土豆丝儿。我开始灶台下碌六疯(宁海土话:忙乱的意思)烧火。按照步骤,先塞进一根起火柴,上面架好竹片,再架上一块柴爿。打火机点上,关上灶门,洞眼瞄瞄,看火苗零星,继续与母亲聊天。
“咋没热气”?母亲说。
“不会吧,我再瞄瞄。
火竟然灭了。用柴火叉在下面胡乱一捅,点上起火柴,再次塞进去,这回该稳笃笃地烧着了吧?
母亲见我在镬底下胡乱捣鼓半天,手都黑了,就差脸了,可那灶还是冷的。
“饭点了,你爸咋又去桑港头了,尽与那些老头瞎掰扯,也不知道你会饿肚子。”母亲嘟囔道,“还是叫你爸来生火吧”。

说实在的,灶台没点着火,我的火气倒被那灶台点起来了!随手一扔那柴火叉,走出大门,扯着嗓门,冲桑港头喊:“爸,回来烧火了”!全然不顾桑港头大樟树下乘凉聊天的公公婆婆和伯伯叔叔们,依然小时候的任性脾气。

有听力好的伯伯听到喊声,已转告父亲。远远看见父亲,一路跑着过来。瘦小的身躯,弓着背,跑动时仿佛有些吃力,但我感觉已是极快的了。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火烧猛了炒面干
父亲种的猕猴桃
吃饭时,母亲说:“你爸的膝盖不好使,这几天老疼。”说完皱了下眉头。

“那猕猴桃地里就不要去弄了,反正已结了果子,等收成吧。”我说。

“没事儿,现在猕猴桃就剩下包裹果子了,不然鸟儿会来啄的。”父亲说。

看他老人家没事人样,我急了:“膝盖严重了一定打我们电话。”

“放心吧,别忘了你妹在医院,你在宁波安心上班,把家人照顾好了,我就放心了。”父亲应了一句。

这是父亲种在猕猴桃园四周的丝瓜,老人家也是够逗的,为了使丝瓜长得笔直挺括。他想了个法子,在丝瓜的底端垂一个石头。我觉得那丝瓜好像小时候的我们,若平日里我们不好好吃饭,不好好走路,不好好说话,不好好学习,都要被父亲修理一番的。
笔挺的丝瓜
父亲的桃园
到后来,我们出嫁了,生活上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他还是会指导我们,他的心里只装着我们。父亲啊,你难道不是我的家人吗?你老在想着我们,现在我们都为人父母了,你也渐渐老去,身体再也不如从前了,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呢?我的老父亲啊!
午饭后,父亲又去桑港头了,我也跟了去。

站在大樟树下仰望,纵横交错的枝桠勾勒出绿蓬蓬的树丛,遮住了大半个天空,给炎夏躲在树荫下的人们带去一季清凉。

我看着树下日益苍老的父亲,又抬眼望望大樟树,忽然间,泪盈眶。

千年古樟树
图   文:西湖雨
编   辑:西湖雨
审   核:闲庭信步
沉香阁出品,品质严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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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将邮箱奉上:wenhuaninghai@163.com
栏目主持:崖山巧儿 | 嬉世谈
艰深的文学、悲伤的情事、深刻的道理、枯燥的教育,用嬉笑怒骂的方式任性说来,请君为我倾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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