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祥林嫂”
卡西莫多不想让你们从中寻找思想,也不是作为散文欣赏,而是一个生命静静聆听另一个生命,无关你是谁,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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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says on Quasimodo's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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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不要大吃大喝,省点钱”,母亲总是在与我异地寒暄唠家常的电话那头重复着这一句话。我戏称如今的母亲俨然就是一个祥林嫂,我骨子的那点不懂事依然在作祟,我总装模作样一个大人,可那点不耐烦的脾性,却始终撒给母亲。母亲,一个矮我一个脖子一个头的人,约莫就是一米五几的小个子,可瘦小的身子下蕴含的能量,显然是我无法用数值去计量的。她松弛的干燥皮肤下,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力,与父亲无异。她比男子更坚韧,在一个异乡的地域生活了几十年,她,一直坚守着,我。
我是与母亲从小打到大的,老话讲的好,打是亲,我与母亲的关系,是“敌人”亦是敞得开心怀摊心事的那种微妙感。每每记得,与母亲争论某个话题,吵到面红耳赤,气不过的时候,母亲打我我反击的那种场面,外人总以为矛盾很激烈,可母亲毕竟是母亲,儿子毕竟还是亲儿子,没有隔夜的仇,我们都心知肚明地总会有一个人要低头的,母亲低头的多,也憋屈得多。
我在母亲脸上,看得到可爱,也看得到精明。她与父亲常态板脸不同,她更有生活味。从我前半生接触母亲开始,母亲是憋屈的多,在我孩童时期,一直存在的阴影便是母亲与父亲激烈闹架的种种场面。骂的很凶,打的更是火烈,到如今,我也记不起因为多少原因,依稀记得那时候,常做着两个同样的噩梦,在梦里,一个一丁点大的雪球一直在滚,滚啊滚,我好奇的注视着,直到雪球变得跟谷仓那般大,追着我,我开始慌了,一直跑,一直跑,没有尽头,每每都惊醒;另一个梦是我在一个暗无边际的球里,四周都是黑暗的,梦有一个特点,即时黑暗,你也是能看得清周围的东西,一簇头发慢慢生长,女人的头发,就特别快的速度在生长,包围着我,充斥在球里,一直到我呼吸困难,快要窒息的地步,还在生长,此刻也开始惊醒。那段时候,总感觉自己要掉入深渊,对人生些许绝望。记得母亲在有一天接我放学的时候,问我,假如她与父亲离婚,我会跟谁,我说我会去死,死了一了百了,这是在我约莫八九岁年纪时说出富有丧气味的话,如今想着,还真是可怕的很。
但母亲的生活里面也是有蜜的,每当她与我吹嘘她年轻时的经历,总是哈着牛皮津津乐道,我还记得这样一件事,母亲不下三番五次得与我说道,她读到小学二年级后就放弃学业,因为那是家里穷困,兄妹又多,在那个年代那个家庭,女生是不太容易上到书的,但是她很自豪地介绍着她读书时的聪明,在二年级还当着班长的职务,虽然如今,字已不识得几个,但我相信在那段时期,是她人生中最愉悦的时刻吧!对于她和父亲的恋爱经历,她也总津津乐道,总是站在高的角度,说着父亲如何一步步骗到她的,就像一个穷小子如何骗到了一个小公主。
可之后的年华里,我坚信母亲苦多甜少,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母亲也曾在生活里绝望过,也曾质疑她的人生为何如此心酸,对此,我颇有无力感。父亲的兄弟姐妹都是不怎么成器的家伙,甚至可以说,除了阅历比我多了些,与幼童无异。母亲对此极度愤慨,尤其在我父亲得病的最后那些日子里,失望透顶。她开始抱怨生活,抱怨身边本无所谓的小事,她憎恨这个世俗的人间,憎恨这个社会交际场,她开始进入年轻人所谓的丧模式,我可真怕有一天,她会看不到这世界上的一丁点美好。
她说她只有我一个了,但我的脾性还不时地带给她绝望,我想,她一定特别的心苦。作为异在他乡的孤独女人,坚守了太多。我二十一岁了,我还学不会只倾听母亲的“祥林嫂”不反驳的接受态度,我做个儿子真多少不太称职,我已经历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楚,却还是学不会最好的相处模式,我多少有些差劲,多少有些生而不为人。
我的母亲依然在生活着,一个为母则刚的坚守里,支撑着一个不太美满的家庭,也许她的人生本可以百媚千红,可她坚守着一份东西,匆忙地活着,大概我是她为了的最后一口甜。
二十一岁了,我还没有能够给她一个稳定的家庭底气。熊熊壮志改变家庭环境早已经说不出口,我越来越害怕明天的到来。
我的母亲,怎么会是个女人呢,她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