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心中的一张地图
GOOD NIGHT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独自出门最远的地方,应该是我们镇。这个距离我家应该是一两千米吧。再远的话,像县城、市区这样的地方,基本都是一家人一起出去的。
不是爱不爱逛的问题,也不是认不认识路的问题,主要是妈妈晕车特别厉害。
记得小时候一家人去隔壁县城的游乐园玩,行至半路,妈妈就难受的不行,赶紧停下让妈妈下车透透气,缓了一阵子才重新出发。
所以妈妈很少出远门,足迹基本就是以家为中心的周边几公里。
以前,妈妈只会关注省电视台的天气预报,用她的话说就是,知道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阴晴雨雪就行了,哪管其他地方是烈日炎炎还是阴雨绵绵。
然而自从我这不恋家的儿子上大学以后,妈妈开始换电视台了,谁让我上的是省外的学校。
每晚七点半,雷打不动的中央电视台一套的天气预报,看看我所在的地方到底是晴还是雨,温度几何,是否需要提醒一下我?
大学期间还好,毕竟就是在那个城市待着,也跑不到哪去!研究生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妈妈应该是发现新大陆了(我也是
),原来内蒙那边十一月份就下大雪了,北京的雾霾还是挺严重的,陕西夏天的夜里不是那么热啊,甘肃那边晚上九点天还没全黑......
可是,如果问妈妈,知道上面这些地方在哪吗?她一定会摇头。或许她可能会在地图上看明白东西南北,也可能知道这些地方具体在我们家的哪个方位,但是她不会明白距离有多远。
所以,我每次都会跟她说坐火车是多长时间。
记得大学毕业找好工作后在家等待上班的某一天,大姨来我家。吃过饭一家人坐一起聊天,然后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大姨:“亮亮,你这工作在哪啊?干啥的啊?”
我:“在安徽合肥那边儿。是做液晶显示屏的,就是我们用的手机、电视、电脑的屏幕。”
大姨:“安徽合肥?好像挺远的。液晶显示屏?这个东西俺也不懂,这工作咋样啊?”
我:“也不算太远,毕竟现在交通还挺便利的。公司的话还挺大的,待遇还行吧,管吃管住......”
不等我说完,大姨插话道:“管吃管住就行,其他的俺们也不懂,这样就很好了。”
听到这里,我、我哥、我爸几乎同时抿嘴笑了起来,我说:“娘,你看,大姨跟你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因为在这之前刚到家那会儿,我跟我妈的对话就是这个样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字都变。
我妈:“那不就是这样嘛?你一个男孩子在外面,还离家那么远,吃住公司都管的话,那我也就不操啥心了,至于挣多挣少,一步步来呗。”
一旁的大姨也是连声附和:“就是啊,管吃管住就很好了啊,咱还能有啥要求?”
说实话,找工作那会儿,自己最关心的就是工资待遇的问题。然而跟家人这番对话结束后,才知道在我妈眼中,一看距离远近,二看吃住问题。至于其他的,完全可以忽略。
我自认为长这么大后,我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大多时候觉得掉眼泪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可是就在前天,跟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妈妈在那头絮絮叨叨的说着,你这又是一个年没回家过了,自己在外面受了不少的磕磕绊绊吧?
就在我听的有点不耐烦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没了言语,只有感觉到极其轻微的尽力压低声音的喘息声。
不一会儿,父亲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没啥事,家里都挺好的,你在外面也好好的。
一瞬间,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对着手机说,我妈这是哭啥啊......
之后就是许久的沉默。我才明白了那句话:过年不回家,那还叫过年吗?
我知道,在妈妈心中一定有一张世界地图。那地图上没有国家,没有城市,只有我走过的每一步路。我也知道,我的每一步都踏着她的担心。
现在逐渐明白小鹏在《背包十年》中的这句话了。
因为我走的每一步路,都踏在妈妈的心上,然后在妈妈心中画一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