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 | 游走在乡间的硬气功
我第一次看到硬气功的表演是在1970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在现在叫麻城市南湖街邹家嘴村的1小队仓库里,那时小队仓库是村里最大的公共建筑,除了粮仓还有近百平米的堂屋。从安徽来的民间艺人让我近距离看到了他们的真功夫。
麻城青砖老屋
是夜,吃完晚饭,走2里路我们小队的人都赶到1队去看热闹。从仓库的横梁上吊下四盏用西德1605农药瓶做的柴油灯,习惯上我们总是叫煤油灯,实际上很少用煤油点灯,因为煤油比柴油贵。
开场的节目无非是打八叉翻跟头,当然比不上武汉杂技团。在做完这些热身活动后,主持节目的,那时候不叫主持人叫报幕的或串场的,站在堂屋的中央,用河南话(这些安徽人说话和河南人一个腔调)高声朗诵了毛的七绝“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简单地讲了几句要大家捧场的话后,正式演出开始了。
两位演员走到场地中间。一位不停地用双手做出各种姿势,表示自己将气运用到手上;一位拍打肚皮,口里吐气换气,头上青筋鼓起,表示自己将气运用到头顶。尔后,这位老兄摆开弓步,蹲在地上。报幕的要湾里的农民搬来四块青砖——“麻城的屋,浠水的谷,黄冈的姑娘欠得哭”,这青砖就是农民做屋用来下脚的,每块足有二十多斤,放在他的头上。那位将气用到手上的,抡起十八磅的大锤,只一下,那四块青砖变成了八块。“好”,村民齐声叫好。
50年代老外在北京拍的砸石板表演
好戏还在后头。接下来表演的节目更绝了,按照表演的要求,村民端来了两条长板凳,相距一米平行摆放。先前那位抡锤子的继续练他的手上功夫。又上来一位汉子,练肚子的气功,一会收腹一会挺胸。接着他将两条腿搁在长板凳上,颈部枕在另一条长板凳上,身子悬空。四五位农民搬来一块足有百余斤的青石板,放在他的肚子上。
抡大锤的那位再次抡起了十八磅大锤,“咚”“咚”这次不是一下就能砸断的,在这昏暗摇曳的柴油灯下,砸得火星直冒。直砸得青石板中间凹掉了一块,还未砸断。全场屏住呼吸,不少人象我一样在想,砸不断算了,不忍心看这惊心的一幕:悬空的肚皮上要承载一百多斤,十八磅的铁锤死命地往下砸。“咚”,青石板终于被砸成了两段。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了不得,了不得,掌声欢呼声连成一片。现在,前一个节目头顶劈砖,我们经常在电视里可以看到;后一个节目,就我来说,还没有看到第二个人表演。
你猜猜他们那晚的出场费,不,那时还没有这个词,报酬是多少?小队给了他们三十斤大米。这些民间艺人的家乡受灾,他们实际上是出来讨饭的,只是他们是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来换口饭吃。30斤大米是那时我们一个月的口粮。下放第一年,按国家的规定,知青每月的口粮是45斤大米。从第二年起,和农民一样,按照每月出工的工分计算口粮,大概就是这个数。
五脑山帝主庙,汉口曾有帝主宫
象这样身怀绝技的人我在农村还亲眼见过一位。我的一个同学下放在麻城城关区五脑山脚下的红专公社。有一年腊月,他买了一头羊准备带回汉过年。那天下午,他请来一位50来岁的回民——他家原住在汉口“东来顺”后面的文书巷,那年城里搞“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这个回民作为闲散人口下放到他们队,帮他宰羊。
老师傅来后,我们问要不要帮忙。他说,不用,拿一个脚盆来就可以了。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几寸长的小刀,左手按住羊头,右手拿刀往羊的颈下就那么一刀下去,一刻钟的工夫:去血、剥皮、掏内脏,完工。同学把羊头、下水送给他。看他宰羊的过程,我想起了我们读过的课文《庖丁解牛》。
行文至此,我记起了70年代在汉口滨江公园看一个十几岁小孩表演的吃碗:他将那时卖大碗茶的粗瓷碗打碎,一小块一小块放到口里嚼,居然将其嚼成粉状,喝口水往肚里吞。更叫人不忍目睹的是,他将汽水瓶子打碎,将玻璃放到口里嚼。围观的大人都要他不要表演了,纷纷掏出身上的零钱,放到他摆在地上的瓷缸里。人散后,我问他,喝进去的是不是可以吐出来,小孩不置可否。
打捞江城记忆 钩沉三镇往事
麻城五脑山风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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