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燕人的无惑之祸——无影评人物之四
《韩非子·内储说下》有一则“燕人无惑”的故事,大致是说:燕人的老婆与人私通,有一天燕人回家,奸夫实在没法躲藏,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燕人问:刚才出去那个人是谁呢?反应敏捷的老婆说:没有人啊!——燕人又问家仆,结果家仆们众口一词,都说根本就没有人。他老婆说:公惑矣!你肯定是中邪了。于是发动大家把狗屎浇到燕人头上,帮他驱赶邪气。
这则故事告诉我们,很多时候,所谓事实真相就像奸夫淫妇,如果买通的喉舌够多,全社会都众口一词,那么坚持真理的你就极有可能被狗屎浇头。
首先,大奸似忠,公开做恶具有更强的隐蔽性。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燕人妻如果尚存一丝畏惧,神色慌张,必定露馅儿。可她以攻为守,首先忘了自己是个恶人,就坦然地走出一条水上飘的大道来。现实社会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母亲在地铁哺乳有人看不惯,全裸出镜的倒算行为艺术了;民间偏方是伪科学,可健康讲座、吃芒硝、拍打疗法却成了大师;骗两千块钱的抓去判了,上市公司、贷款公司坑你几千万算投资风险……
其二,恶人通常都是有准备的“作恶”,好人却未必肯投资预防。如燕人妻那样在家里搞通奸,当然首先要买通下人,当出事时,少数服从多数,戈培尔定律,谣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结果把燕人自己也搞得迷惑起来。可是善良人就没那么好过了。平时不搞类似通奸这样的歪门邪道,自然没有准备,不注重收买人心,遇上事情时大家都瞪眼说瞎话,一盆子狗屎泼过来,有理你也搅不清。
第三,善恶没有报应,容易滋生人的从恶心理。因为“从恶”通常都有利益,同时,如果你不识好歹,得罪了人遭到陷害,而陷害你的人却越来越得势,或者你扶起老人却被反诬是你撞的……到时候自然谁都懒得坚持真理了。
唉!或许燕人是聪明的,他只是被浇了狗屎。后世有个卖炊饼的武大郎一朝听了乔郓哥的真话,弄明白了事情,却送了性命。
可是,如果“无惑之祸”成了常例,只怕从此这个世界就真的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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