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强新作 ▏《重庆诗歌地图（2016卷）》

灵魂还在原地低空盘旋（组诗）

◆王跃强

天空上面还有什么

一个人扬着头

用目光来回搬动着云朵

他想知道

天空的上面还有什么

阳光笔直的照在他的脸上

一片巨大的热

烤焦了他身后斜站着的影子

一朵乌云掉下来

砸疼了他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身体轻飘飘的

蒸发成一小团黑色的棉花

冬天在我手上飘扬着雪花

刚刚遇上寒梅

冬天就在我手上

飘起了雪花

十个手指有枝有叶

指尖上飞舞着

一群芬芳的玉蝴蝶

雪花用翅膀把冬天擦亮

梅花用翅膀把蝴蝶擦亮

我用翅膀把雪花擦亮

这时世界没有乌鸦

乌鸦

在我昨夜的手掌上

一堆堆融化

灵魂还在原地低空盘旋

有时太阳站立光芒却蹲着

有时花朵枯了蝴蝶还在香气中湿着

有时一个词失态文字却潜伏着

有时树很静山却猛烈的晃动

有时我想敲下一块晴朗的天空

得到的是乌云的碎片

有时我和镰刀一样弯着

土地没给我一粒谷子

给我的是

一茬茬很矮的月光

有时刚把闪电留住雷声跑了

有时春风没到雪就融化了冬天

有时天空被海压得很蓝

有时风被鸟声吹得很扁

有时身体走了很远

灵魂还在原地

低空盘旋

也许

也许看太阳时我才想起自己的光亮

但黑暗太久

我不想多说，也许

许许多多的野花耽误了我

美蔷薇、胭脂花、狼毒花、透骨草

将我引入风流阵

然后，再将我打入芬芳的十八层地狱

也许恶魔们

要把我的骨肉拆散

要把我的身高降低，要用十桶

鸦啼的黑油漆

把我涂抹，浸染，最后

成为缺乏意义的死灵魂

也许我己醒来

站在天空下面，一场特大的暴雨

会彻底地，将我冲洗

我需要这样的静

捂住词语的惊叫

遮住月光下的蛙鸣

露珠，也不许在花瓣上滚出声音

我要在这静中找回

越刮越远的秋风

我要在这静中抓住

闪电根须上的阴影

我需要这样的静

我看到夜莺在窗前

关闭了有些冷的歌喉

就像我在一首诗里

隐姓埋名

一块石头点亮了一座山

闪电撕破了黑夜的衣裳

雷声打着滚儿砸下来

镜子一样的田野

碎成小块小块的玻璃渣

没有尖叫的是一块石头

它牢牢地铆在大地的脊梁

把斧子劈开的雷声

深埋在一棵大树下

它用沉默的坚硬

点亮了一座山的黎明

一只蚂蚁倒在雪地中

渺小，乌黑，一只蚂蚁

倒在洁白的雪地中

压弯的脊梁上，扛着一截小树枝

身后，笔直的脚印流着热汗

别惊动它，别让呼啸的寒流吹走它

它是奔着春天去的

千山万水，它没计较道路的宽窄

没有嫌弃小溪的曲折

更不像夕阳，害怕陡峭的山坡

它一辈子搬运着脚下细长的梦

它要到大山背后，寻找一粒米中的春风

一只蚂蚁，倒在洁白的雪地中

它累了，请别喊醒它

它脊梁上杠着的小树枝

像站立在墓碑上的路标

白茫茫的大地，奔跑的森林

无法与它小小的身体匹敌

举着黑夜行走

黑夜最矮的时候压着大地

我和它隔着一张白纸

这么多年，我在纸的背面忙碌

举着黑夜行走

披星戴月的脚印

始终没能翻越

这张纸的薄

黑夜是一片落叶

白天的河流在黄昏枯萎

我提着落日追赶黑夜

黑夜是一片落叶

低头寻找着

另一片落叶

到达黎明的行程

星光挽着我向夜靠近

在我和黑夜之间

亮开一条缝隙

到达黎明的行程是多远

一滴露珠

在我的指尖上走白了头

诗人档案

王跃强，笔名阿强，重庆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驻站诗人，中国诗赋学会理事，《中国诗赋网》现代诗歌、小说版副主编。曾在《人民文学》《诗刊》《青年作家》《星星》《诗歌报月刊》等刊物发表诗歌作品千余首。作品及创作生平被选编入《中国实力诗人作品选读》、百度百科等30多家辞典和网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