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老城的下午阳光

老城的下午阳光

文｜霍春慧

下午，匆忙中，拐到一条陌生的老街上。这个城市，我很少来，来了也是直奔繁华热闹的现代商铺，那里的大厦林立，霓虹闪耀，人如过鲫，车水马龙，商品时尚鲜亮。
老城的街面冷冷清清，街道边老旧的房屋像垂暮的老人，行色匆匆的路人似乎也无精打采。我无暇顾及这里的一切，加快脚步。脚下突然一崴，这该死的坑，穿着高跟鞋的我不得不停下来，揉着脚埋怨起路的破旧来。

就地拾阶坐下，缓解脚的痛，眼光也极目望去。这里的门面都是木制的老门，大而笨重，门两边对称各有一扇窗户，古拙、粗犷，阳光下，深蓝色的门窗竟有些刺眼。
是的，这里我来过。心中深埋的记忆不经意一下打开，几乎忘记了的镜头，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眯起双眼，依稀时光倒流二十载，那是老师带我们坐车出游，住在了当时最繁华的这里。

那天下午，阳光温柔地倾斜着，一群唧唧喳喳的女生倘佯在这里。那时的街上很热闹，人很多，她们在嘈杂的人流中一个门一个门里来回穿行着，挑选着。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她，细心地挑选了一个紫色小盒的眼影、一袋紫罗兰香粉、一条苹果牌牛仔裤。她试穿着衣服，叫同学帮着看人、拉布帘（没有试衣间），打开眼影，对着镜子把眼睛周围涂个圈，然后就这样“时尚”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好象看到一个背影，乌黑的长辫子在她的身后甩来甩去，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欢快的脚步。其实这样的背影我从未见过，因为那个女孩就是我，不借助镜子，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后背。然而在老城，下午的阳光里，我看到了我——那个二十年前的我，清纯、可爱、不谙世事，一幅羞涩的模样。　

那天，老城下午的阳光也照在她的脸上，她茫茫然并未留意这温暖的光线，而在意着满目琳琅、眼花缭乱的商品，幼稚而又单纯地快乐着。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她在乎了那天下午的阳光，在老城。

静谧的光线照在已不年轻的脸上，也照亮了内心深处。人生长河中，总有些日子需要停留一下，驻足观望一会儿，寻找对往昔岁月的感念和随想。一丝淡淡的忧郁，带些甜意的回味，还有莫名的感伤。或许寻找是为了铭记，记住某个地方、某个人、某段事，然后珍藏于心灵的印刻中。
这时的老城在我眼里，不再是步履蹒跚的老人，而是精神矍铄、神情祥和、充满睿智的老者，阅历了世事变迁，这里有多少动人的故事曾悄悄流淌，又见证了人世间多少悲欢离合。他不因现在的寂寥和冷漠而哀怨叹息，依然那样深沉、稳重、安然，传承着一段厚重而悠长的历史。
那天，在老城下午的阳光里，静静地回味起青春片段，真的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