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人家出殡,同日抬出两个棺材,知县慧眼识凶,查出一桩谋杀案

清朝雍正二年,刘泰邦被调任到大河县,担任知县一职。刘知县年近五十,为官已有二十余载,办案经验丰富,而且秉公守法,两袖清风,深得百姓们的爱戴。有一日,刘知县因公外出,返回途中偶遇一送葬的队伍,让人感到惊讶的是,送葬的人竟然抬着一大一小两个棺椁。乡野小路,道路狭窄,刘知县命人靠边儿停轿,让送葬的队伍先行通过。

一妇人披麻戴孝,在丫环的搀扶下,来到刘知县面前跪地叩谢。知县大人关切地询问:“死者是何人?”女子伤心地说道:“民妇英莲回禀大人,死者乃是我的夫君和儿子。只因犬子继业不幸落水,夫君下水相救,两人不幸双双落水遇难。”只见她眼眶红肿,声音嘶哑,想必定是饱受亡夫丧子之痛。正在这时,一男子走上前,给知县大人行了个礼,转身对妇人说道:“姐姐,下葬时辰已到,切莫耽搁太久。”

英莲闻言,别过知县大人,随同男子继续前行。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两个女子,对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指指点点,就听到其中一个女子说道:“真看不惯他那副嘴脸,吕掌柜一死,估计他就要当家作主了。”知县大人朝着女子看了一眼,刚想张口问话,两人急忙走开了。

刘知县坐上轿子,一路上他回想着刚刚那男子急促的表情,又联想起两个女子之前的对话,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他觉得父子二人的死并不简单。回到衙门,他就派两名差役前去调查此事。一个时辰后,两名差役返回府衙,将打听到的情况如实回禀知县大人。

死者吕善存,福隆布庄掌柜,十八岁那年娶妻郑氏。婚后几年里,郑氏先后生下三个女儿,直到吕掌柜三十六岁那年,才喜得贵子。夫妻二人希望儿子长大后,能将家族事业发扬光大,因此给儿子取名为吕继业。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正当吕掌柜儿女双全,事业有成之时,妻子郑氏却生了一场大病。

继业五岁那年,母亲不幸因病身亡,而此时,他的三个姐姐也早已相继出嫁。曾经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如今就剩下吕掌柜和儿子两个人。吕掌柜整日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儿子,交给下人看管难免有些放心不下。在朋友的提议下,他又娶了英莲为妻。英莲家境一般,自从她嫁给吕掌柜,娘家人可没少沾光。

英莲娘家有一兄弟,名叫薛志勇,是个贪图钱财,爱慕虚荣之人。自从攀上了吕掌柜这门好亲戚后,他更是变得耀武扬威起来。只要手里没了钱,他就向姐姐英莲开口。后来,在姐姐的帮助下,他又去福隆布庄当起了伙计。虽说是店伙计,但他毕竟是吕掌柜的小舅子,店里没有一个人敢指使他,反倒是他整日在店里指手画脚。大家虽看不惯他,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结婚一年后,英莲生下一个儿子,见家里又添男丁,吕掌柜欢喜不已,两口子给孩子取名为继兴。有一天,薛志勇抱着外甥继兴在门口玩耍,忽然邻居家窜出一条大狗,对着他们狂吠不止。薛志勇非常生气,回屋放下外甥,抄起一条棍子跑出家门,对着那条狗就是一顿暴打。等到邻居从家里跑出来,发现那只狗早已断了气。

邻居见自己家的狗被活活地打死了,非常生气,上前找薛志勇评理。谁知他竟然仗势欺人,又跟邻居动起手来。家丁听到争吵声跑出来,英莲见弟弟又在外边惹是生非,赶紧拉着他回了家。吕掌柜为人谦和,得知此事后,专程去邻居家道歉,并劝说小舅子:“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切莫对他们蛮横无理”。薛志勇表面点头称是,背地里却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街坊邻居私下里都说他是狗仗人势。

刘知县听完衙役的叙述,心中暗想,看来刚刚在路上碰到的男子,想必就是薛志勇无疑。如此看来,吕掌柜和长子继业一死,整个家业就归英莲母子所有了,英莲确实具备杀人动机。刘知县紧锁双眉,在大堂上来回躲着步子,他猜想吕掌柜父子的死,定与英莲有关。

第二天,刘知县命人将英莲传唤至大堂,向她询问吕掌柜和继业死亡的详情。据英莲回忆,三日前的一天上午,丈夫吕善存心血来潮,声称要带全家出去游玩,兄弟薛志勇得知后,提前找好了游船。因为幼子继兴尚在襁褓之中,英莲就将他留在家中,交给丫环照看。夫妻二人带着长子继业,高高兴兴走出家门。

一家三口来到码头,登上游船,尽享湖光山色。儿子继业蹲在船头戏水,英莲和丈夫坐在船舱中把酒言欢。忽然一个浪头袭来,游船倾斜,继业不幸落水。吕善存救子心切,边喊船夫救人,边跳入水中。英莲知道丈夫水性较好,本以为他能够轻轻松松将儿子救上船,谁知父子二人却双双遇难。船夫在水中搜寻了半天,才将两人的尸体打捞上来。

刘知县看着堂下的英莲,言语间几度哽咽,她的神情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慌乱。一个弱女子,面对知县大人的审讯,能如此从容不迫,看上去并非是杀人凶手。刘知县看着英莲那淡定的表情,细细回忆着她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忽然对英莲说道:“游船是你兄弟薛志勇提前安排好的是吗?”英莲点了点头,答道:“是的”。很快,薛志勇被传唤至大堂。

薛志勇见到县老爷,赶紧跪地叩拜,刘知县看了他一眼,说道:“估计你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吧?本官问你,吕善存和儿子出事那天,游船是不是你提前订好的?那个船夫你可认得?”薛志勇闻言,心里慌作一团,他低头说道:“游船确实是小人提前订好的,那个船夫名叫陈达,以前小人经常坐他的船,自然就认得他。”

刘知县派人速去码头,将陈达带回衙门接受审讯。半个时辰后,陈达走进大堂,看到薛志勇,两人对视了一下。在刘知县的授意下,薛志勇被关入大牢。陈达看着薛志勇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这一切都被知县大人看在眼里。他惊堂木一拍,厉声说道:“陈达,你是如何杀害吕善存父子的,还不如实招来?”陈达连连喊冤,说道:“小人与吕氏父子无冤无仇,断无害他之心,父子二人溺水身亡,我也深感愧疚。我虽已尽力出手相救,但两人还是未能幸免于难。”

刘知县脸上露出神秘的一笑,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薛志勇已经招供,他说你才是谋害吕氏父子的真凶。”话音刚落,刘知县就命衙役赏了陈达二十大板。陈达虽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一口咬定吕氏父子的死与他无关。刘知县见此情景,遂命人将陈达暂时关入大牢,随时听候审讯。到了晚上,牢里静得出奇,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就听到陈达隔着一个牢房对薛志勇喊道:“你个混账王八蛋,将罪名全扣到我头上,害得我挨了一顿板子。你想让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活着,信不信我把你的罪行全都说出来?”

薛志勇听完陈达的话,气得暴跳如雷。正在这时,刘知县和牢头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看到后,忽然明白了一切,不过为时已晚。刘知县趁热打铁,连夜审讯,两人见事情已经败露,只好招认了杀害吕氏父子的事实。自从英莲嫁给吕掌柜后,薛志勇经常去问姐姐英莲要钱。刚开始,英莲逢要必给,后来吕掌柜得知此事,就跟妻子吵了一架。原来,薛志勇经常去赌钱,吕掌柜对此深恶痛绝,自然也不希望妻子把钱给小舅子,更不想纵容他去赌博。

后来,薛志勇就利用职务之便,在店里偷偷地往外拿钱。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吕掌柜所知晓。为此事,他大发雷霆,但碍于情面,他并没和薛志勇发火,而是把气都撒在了妻子身上。再加上平日里夫妻之间的一些小矛盾,吕掌柜和妻子英莲的关系慢慢变得冷淡了许多。直到有一天,吕掌柜在气头上,扬言要休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志勇听到后心里忐忑不安。若没了吕掌柜这棵大树,他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一连几日,薛志勇寝食难安,他决定找机会除掉吕掌柜和继业,让姐姐英莲和外甥继兴独享吕家的产业。如此以来,吕家布庄的生意自然也就由他掌管了。薛志勇深知姐姐心软,怕她知道后会坏了自己的好事,所以在姐姐面前从未表露出要杀害姐夫的意思。想法已经形成,薛志勇便开始寻找杀害吕氏父子的机会,他要让二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有一天,吕掌柜要外出游船,薛志勇见时机已到,就花重金买通了船夫陈达。两人密谋好了作案计划,待继业和吕掌柜落水后,船夫陈达借用救人的名义,故意将父子二人拖下水。待两人溺亡后,陈达才将他们父子二人的尸体捞上船。英莲亲眼所见丈夫和继子落水溺亡,对于两人的死,她没有任何质疑。她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会杀害自己的丈夫。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薛志勇和陈达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案,最终被刘知县看出了破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两个月后,薛志勇和陈达出现在断头台上,一起蓄谋已久的杀人案终于告破。希望两人的死,能告慰吕氏父子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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