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建波║星辰寥落（小小说）
星辰寥落，在我的眼底裂成碎片。那或浓或淡的光泽，把我心底的痛苦彻底击伤。我在深沉的夜色里，在那一腔腔冷淡了的热血里，守望自己的流星。是的，我在守望自己的流星，那就像眼神之中那深深的湖水在静静闪光。
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龙川江边上，把寥落的星辰收藏在我冰冷的心底。夜色刚刚低垂我就抵达了龙川江的边上，在欧西尼亚酒店的外面，在那一片巨大的草坪之上，我静静坐了下来。时间刚过七点，夜色还静悄悄的。我在水边上坐下来，掏出一支烟抽上。
夜幕渐渐低了下去，渐渐低过了我的眼睛。随后就渐渐的低过了龙川江的水面了，我看见那万家灯火在水面之上隐隐约约的照耀，那闪着光的是星辰啊，但是我抬头一看我并没有看见星辰，只看见那灯火辉煌的楼宇，在接近天堂的地方，闪烁无尽的光芒。网球公园的这一片我平常很少到达，只在西山的顶上能够隐约的看见。这一片开阔的草地曾经让我的视线一度低回留恋，是的，隔着深深的雾霭，从西山顶上看下来，那里埋伏着很多很多的影子。那里或多或少都埋藏着一些传奇，我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把那些故事发掘出来。在那些深深的地表之下，那曾经有很多很多的眼泪和宝石，是的，有眼泪的地方就会有宝石。在西山的顶上我就看见宝石发出的光芒了，那璀璨的点点光芒在地心深处照耀，隔着我深深的眼眶，我是完完整整的看见了。
在我回忆的瞬间，我记起我在西山顶上的狂喜。是的，宝藏，就在龙川江的边上，就在那酒店门前的那一片巨大的草地之下。于是我此行的目的就有一点神秘了，同时也有一点点的不光彩。因为我不能把自己的目的说给别人听，因为我的目的有很强的私利性，所以我就悄悄的来了。如果事成之后，如果事情真的成功了，当我收获了那些宝石和眼泪，我就成为世界之上最富有的人。当我收获了那些故事以后，全世界的耳朵都将被我收买而来倾听我的故事。所以今夜的任务非同小可。
我悄悄来到草地边上坐下，面向西山，我静静地对天膜拜。苍天在上，请保佑草民的这一个小小心愿务必实现。我在地上整整跪了七分钟。因为七是一个相当神秘的数字，所以我就在自己想当然的神秘里悄悄祭拜着。没有办法，谁叫我不睡觉来干这样的事情呢？七点钟以后这里的游人就渐渐的少了。只有那些偷欢的年轻人们，仍在我埋葬宝石的土地之上亲亲我我，让我看得反胃。我想把他们召唤过来，告诉他们，你们要亲热的话就去欧西尼亚，我给你们钱去开房间。可是我一直不敢说出来，因为我担心还有比我更强悍的人在，如果他们发起威来，我双拳难敌四手，我很有可能就会被他们丢到龙川江里喂鱼去了。所以我现在心底装满了惊慌，也只能侧着眼睛看着他们在那里亲热了。也只能心中暗暗祈祷他们早点结束，早点回家休息去。
七点钟的龙川江是一条漂亮的江，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条都漂亮。我在江边坐下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江岸的彩灯就一片片的亮了起来，好像是专为我而开放的，于是我也就乐得享受，在江边靠近江水的地方静静坐下来，就像那一个拥有这一片大地和灯光的富人。是的，我现在只是个穷人，待会儿一过，我就是一个有钱人了，不信你们等着看看。这一片草地真的很宽阔，足足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所以我当从西山顶上看下来的时候我只看到那云蒸霞蔚的风景好壮观，就是在这一片草地的上空，我看见了宝石的光芒，看见了眼泪的痕迹。伤口，是的伤口，我真的没有看见，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那天我在西山顶上不小心划破的手指流着鲜血。
现在我的手指已经停止流血了，我的心底也镇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同志们你们一定要擦亮眼睛仔细观看。那将是一个很大的奇迹瞬间爆发，你们一定要看好了。我在江边百无聊赖坐了好大一会儿，那些亲热的人们还没有散去，我只好坐在岸边看对面的楼宇和灯光。是的我迷恋灯光，近乎病态的热爱。那些房地产房子现在估计还没有全部卖掉，所以我面前的这一幢房子就只有些许的灯光在亮着，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一个鬼屋。
出于发现鬼的不光彩目的我就仔细盯着那些房子看，期望自己真的能够看出一点什么东西来。我是用尽了全力看，用尽了我全部的视线，所以我看见了很值得一看的东西。我看见一件房子里面那金光闪射的样子，那是宝贝了。我悄悄想到。于是我就更加淡定的看。穿过那并不算很厚的窗帘，我使劲往里面看去。哦，那真的是一尊金佛，价值连城的金佛。不可置疑，它真的是纯金的。以我那不菲的眼光看来那真的是一件宝物。我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在我确定了自己的目光不错的时候我甚至萌生出上去偷窃或者抢劫的想法，但后来我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之后我就停止了自己的瞎想，是的，今天晚上如果我成功的话，那我就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了，至于那些小财，我怎么会动心呢。
我刚要收回视线就被一种奇怪的喘息声吸引了，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喘气声，就像快要死掉的那一种呻吟，于是我就顺着那呻吟的来向仔细看了过去。说来你们不信，我现在的实力和听力都是一流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我身边的那一些男女在偷欢呢？所以你们要绝对的相信我，我听见的那样奇怪的喘息声也是男女的合欢声，果不其然，当我的眼睛看过去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屋子里面赤裸裸的他们。好震撼啊，那强壮的一男一女就像两只禽兽一样，是的，那女的漂亮如天鹅，那男的强壮如熊豹，那不是活脱脱的两只禽兽吗？我蒙着眼睛看了几分钟，是的，在这样的时刻之中我常常很虚伪，看就看了还蒙着眼睛。但是我确实是蒙着眼睛看完这一切的，现在的他俩都已经虚脱了，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知觉。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我入室抢劫的最好时机啊，但是我俞澄不是那一种趁人之危的人，再说了我还有重任在身的，所以我就关闭了面向那一边的试听，专心的对付自己屁股之下的这一片草地。终于，气温渐渐低了下来，那些偷欢的年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们受不了这样的酷寒，纷纷穿上衣服走掉了。只有不多的几对，在离我很遥远的地方继续疯狂的动作着。
我没有精神关注他们，于是我取出自己准备好的器材开始掘起宝来。我在靠近江边的地方深深掘了下去，深深掘了下去。就像真正寻宝那样我准备的器材都是一流的，你们完全可以不用质疑。在半个小时之后我向地心掘进去了将近十米，局势就一片大好了。我看见那黑漆漆的地洞里开始发出光亮，是的，宝石，我在十米之下的地心发现了第一颗宝石。那是紫红色的宝石，我说不出是什么种类的，但是那确确实实是一颗宝石。我仔细擦拭了它上面所覆盖的灰尘和泥土。但说也奇怪，它的上面并没有什么尘埃和泥土，它是洁净的，就像从来没有被覆盖在地心之中一样。我正在惊奇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更多的宝石，根本由不得我多想，那些宝石就像突然之间出现的那样，就纷纷跳了出来。那是各式各样的宝石，各种式样的颜色都有，各种形状的都有。那些蓝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甚至还有灰色的、黑色的，反正就是宝石的大展了。而且各种样子的都有，六芒星样子的、紫微星样子的，还有那些我说不出样子的，甚至还有骷髅形状的。我不由得叹气，真的大开眼界了。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今天晚上我真的收获丰盛啊。我暗自高兴着，继续挖掘着。然后就看见了泪水，那各式各样的泪水，填的、咸的、苦的、涩的、黏的、稀的、纯净的、彩色的、透明的，就在刚才我发现宝石的地方。于是我也就渐渐想通了那些宝石为什么会纤尘不染，为什么会那样光彩熠熠，即使在深沉不见阳光的地心都还保持着这样的魅力。
现在我渐渐想通了，就是那些眼泪滋养着着一些宝石，涵养着它们的光芒。在黑暗的地心，我就像看见了漫天的繁星，是的繁星，就像我在故事开篇所说的那寥落的星辰一样。不过地心深处的宝石的光芒更见明艳，就像天空的星星全部落了进来一样。我尽情的收藏着，就像一场真正的丰收一样。那些泪水各自为政，之所以知道是泪水，那全是我慧眼的功劳，在西山的顶上我就看见这涵蓄着的那悲伤的情绪，那隐隐的波纹不同于其他的所有一切，那是眼泪的心迹，是眼泪的故事。所以我就坚定的认为是眼泪了，事实证明，我的猜测一点都不错，它们确实是眼泪，那林林总总的眼泪各自为政，这不能不说是一项奇迹。它们就像彼此不相侵犯的井水和河水一样彼此守护着自己的领土。那蓝色的眼泪的疆界毗邻着绿色眼泪的疆界、红色的和紫色的连在一起，但是它们没有融合的部分，没有渐渐吞噬的部分，就像操守一样，它们各自守护着。我在黑暗的地心深处继续挖掘，当然，那一些宝石全部被我收藏起来了。
我准备了好大的一个包，足矣装下这所有的宝石。十米之下我就没有继续挖下去了，我往地洞的两边拓展开去，那里面的宝石渐渐的少了，我的包也渐渐鼓了起来。知足常乐，我这样和自己说着就收起了包。当我沿着我挖出的分叉的岔道走出来的时候我就听见了我头顶的说话声音。那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只听那男的说，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怎么江边会有一个地洞？那女的说道，要不要我们也下去看看？好啊！那男的回答道。于是他们就准备着要走下来。于是我紧紧抓住自己的包，紧紧合上口子，我大声在下面说道，不要下来，不要下来，下面有水鬼，这个地洞是通向江底的！于是我边吓唬他们边走了上来。他们看见我上来了还好意的拉了我一把，你提着什么啊？宝石，你们信不信？不要骗人了吧，水底有宝石，有亡魂还差不多。那男的就嬉笑道，不信你们自己下去看！我就这样怂恿道。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一转身就下去了，而且还和我说了一声拜拜。随他们去吧，我在江边坐下，悄悄打开包，又观赏了一下自己的宝石。嘿嘿，现在我已经成为富人了吧！
我要买下整座城市，我要买下整座迪斯尼乐园！我在那里美滋滋的想着。这时候我听见江里面有细细碎碎的水声，就像是有人在游泳一样。于是我撇过头去一看。妈呀，水鬼！说来你们不信，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水鬼，怎么形容呢，就像一根枯草一样，那些腐朽了的五官还紧紧闭合着，我看见他奋力游向对岸。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女人狂奔至岸边一个不留神就掉下江里，那水鬼拉住她的裙子就落了下去。在她落水的最后一秒我看清了她是房间里面呻吟的那一个女人。那个男人在窗子边上看了一会儿，抽了一根烟就关上窗户不见了。等我回过头来，我身边的这一个地洞也渐渐弥合了，那两个人呢？我对着地心大声喊着他们，但是他们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不见了。手中的包也被我碰掉了，那些宝石一落地就向天上飞去，挂在了天上成为了闪耀的星星，无尽辉煌。
我看着空空的包，想着今夜发生的这些事情，泪如雨下！
图文无关，文章配图来源：拍摄作者 授权发布。
延伸阅读
作者简介
琚建波，汉族，1988年10月出生，云南安宁人，现为安宁实验学校教师，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云南省作协、云南省评协、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云南省纪实文学学会会员、云南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安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至今已在《光明日报》《诗歌月刊》《散文诗》《雨花》等报刊发表各类作品千余件。
编辑：李瑜；校对：十一郎
策划：饶云；责编：柳馨梦
投稿邮箱：790417844@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