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警回忆:蛟河夜半擒匪记
解放初期,民间其实流兵散匪还有不少。只是没了生存的土壤,光景不像过去那么舒坦,可时不时地还是出来露露头,抽冷子干一票。本文就是发生在吉林蛟河的一起匪患故事。
1951年入秋后的一个夜晚,十点,公安局灯火通明。刑警队长郑恩德和民警杨柏霖值班.此时,电话机的铃声响起:喂,我是黑台子,就在方才,咱们这个区域附近,有枪声,已经唤起民兵集合,马上就出发巡逻。郑恩德问:“你能确认是枪声吗?”
“郑队长,差不多差不多啊。好几个老百姓也听见了,正在村上议论呢。'
'好,我知道了,你们马上安排民兵搜索,随时报告情况,'
撂下电话,郑恩德刚想再摇动。铃铃铃,电话又响了:“喂,我是刘旺屯。我们村上一个人从蛟河坐火车回来,快到家的道上,遇上抢匪,拿着手枪的抢匪,他要跑,抢匪朝天上开了一枪,把他吓得蹲在道上,黄烟十来斤,兜里有二十块钱,一杆秤。被抢走了。人被绑在一棵小树上,脑袋套个面袋,他把绑带挣开了,刚跑回来。”
“好,我知道了。你们立刻集合民兵,一路跟黑台子方向会合。其余所有道口,都派出小组,随时再联系。”郑恩德摇动电话,要到市公安局:“我是北城子分局,我这里发生土匪抢劫案件,有枪,也开枪了,伤亡情况不详。”
放下电话,他又吩咐:“老杨,你上村政府,看看谁值班,让他赶紧把付延令,老鲍他们找到这来。”
杨柏霖出去后,郑恩德打通公安局刘局长,北郊区田区长家电话报告了情况。这时老杨回来了,不一会,老鲍,付延令也到位了,简要说完情况,郑队长安排,“老鲍,你组织民兵一路往西去跟刘旺屯会合,往东轻水方向走一路,南吊桥奔汤三家子一路。付延令,你负责火车站,供销社旅店,街面的各道和胡同。有枪的,都带上,必要时,可以击毙,千万嘱咐好。注意安全,散开吧。”
付延令出公安局,直接奔旅店,敲开张百山大门:“老张三哥,刚才有来住店的吗?”
“没有。”翻了一下登记簿子,张百山说:“昨天一共来了几个人。头黑,都回来了,都来拎暖壶,没有出去的。”出了旅店,付延令来到火车站票房。这时已是正午夜,秋天的夜里,很凉。他知道,在天亮前,往北已经没有车了,往南,还有一趟双庙子到滦县的。这趟车,离到站还有两个多小时。拉开票房一道门,推开二道门,进去,扫了一眼,等车的旅客有十七八个人。男的有十多个,有瞪眼的,有眯着的,看表情,没有像土匪的。车站值班员趴在桌上睡着了,敲敲桌子:“哎。”
值班员抬头一看,就明白个大概,跟着出票房:“出什么事了?”
“刘旺屯那边有抢劫的。精神点,我别处在转转。把头道二道门开着,都支上,别关。”
出了票房子。付延令沿着昏暗的路灯,脑袋里快速想着,这个人有可能出现在啥地方呢,想着想着,本能的就掏出手枪把子弹上了膛。
老干警回忆:蛟河夜班擒匪记
前街,后街,各个胡同,都死一样安静,
那个年代,北城子就是那么屁大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了有一个小时。也没有什么情况,溜地这段时间,付延令一直在想,郑队长,为啥不让老鲍安排往北,辛堡子这边派人呢?似乎有点想明白了。除了双庙子到滦县这趟车,土匪也真就没有啥道可走的,就又回车站。离远看,大,二两道门,都支上了。进去,值班员坐窗台上又眯着了。付延令扫一眼候车席,嗯?只见一个大个子男的,三十来岁,身板中等。自己头前进来时候没有看到他。只见这人脚底下有一个布袋子。付延令低下头,打袋子这过去,就顺势蹚了一脚,刷刷的干草声还有哗啦,秤盘子撞击声。干草就是烟叶子,袋子里这点东西应当就是黑台子抢的那份,几乎百分之百是他了。付延令在十几,二十来个候车旅客脸上假装看不清,仔仔细细故意每个人都看看。转一圈,就出票房子了。出来把保险就掰开了,转念又掰回了。不行,这二十个旅客还有值班员,屋里下不了手,万一枪响,兴许能打上老百姓,
此时,其实大个子也肯定注意到付延令了。大半夜的,进票房,细看每个人,大个子肯定疑心。离票房门六七米,约莫大个子能看见自己的角度,付延令在外边又开始东张西望,像想要在黑暗里找什么的感觉。夸张动作做完后,把身子冲向候车席,喊道:“哎,你出来一下子,问你点事。”大个子假装不往这边看,喊了好几声,大个子旁边旅客都往外瞅了。
“哎,大个,喊你呢,来,帮个忙。”俩人目光似乎有一个瞬间,对准了一下子,大个子慢吞吞的从票房子里走出来:“你喊我呢啊?啥事?”
付延令问:“你打哪边来的啊?”
大个子回答:“打南边啊。唉呀,我老丈人昨天吃完饭,跟我媳妇干架了。生了半宿气,半夜醒来,老头不在家,自个儿跑了。他家是倒树子的,你打南边来,看没看见有点罗锅个老头?”
“没看见啊。”此时,付延令一边说,就一边往大个的近身靠了,大个就往后稍。俩手开始插裤子兜里。
那一刻,付延令想不能让他把保险开开,手指头放扳机上。急忙上前一个破拌,就把大个子撂倒了。才要抱大个子,大个枪就拿出来了。付延令往大个身上扑去,左膝盖用劲就想把他右胳膊跪住。没成想的是没跪住,大个子的枪口正冲,就扣动了,“啪”的一下,没响。付延令用脑门子往大个鼻子上磕去了,大个握枪的手咣咣就击打付延令太阳穴和后脖梗,付延令拼死劲掐住大个子手腕子,趴在地上的俩人抱着扭打在一起。个高到底不吃亏,俩人支拔着片刻功夫,大个就把付延令翻身下了。要让他给压住动不得,那就完蛋了,付延令心想着。他在下面使劲轱辘,轱辘中,一块半米的条石可能磕大个子胳膊了,感觉腕子突然软了。这样,把大个的枪给下下来了,抢到手,抽愣站起来,后退,枪对着大个,起来,手抬起来。
这是一只付延令从来没看见过的小手枪。大个子是没来得及打响,付延令是压根就打不响,大个并不知道,“起来,手放脑袋后边,”付延令把右手握枪就换到左手握枪。继续对准大个子,腾出右手。把自己的枪就掏出来了。握枪的左手把右手枪扳机打开,就啥也不怕了,“看见没,那亮灯的地方,往那去,别回头,”
到公安局门口大喊:“杨柏霖,出来,人逮着了。”进了值班室,让大个子蹲下,让杨柏霖赶紧拿扣子,付延令心里核计着:票房儿那烟和秤还落下呢,看来还是大意了。把枪收套,杨柏霖低头拉抽匣的工夫,就一两秒的事,大个子突然站起来奔窗户就跳出去了。完了。俩人一个从门一个从窗户就撵,出外边,杨柏霖朝天上就打一枪,大个子嗷嗷就是蹽。杨柏霖的第二枪和付延令的第一枪几乎就是同时。呱,呱,朝黑影打。大个子还不站下,呱。呱,杨柏霖又开两枪,之后付延令的第二枪响了,黑影一歪,完了,可能给削上了。俩人就放慢速度,曲曲着眼睛往前找,其实没打上,大个子趴排水沟里了。
就这样,把大个又带回到公安局,扣子戴上,镣子也扎上了,马上就审,审的过程中,局长来了,田区长来了,市公安局吉普车也来了,土匪关xx,那晚抢劫财物,枪伤一人,枪是抢南城一个政法干部的。
公判大会是在北城子法院进行的,关xx,因抢枪,抢劫财物和伤人罪,被判无期徒刑。
市公安局系统表彰大会上,付延令做为被表彰的一员,光荣的戴上大红花和绶带。获奖状一个,上边写,付延令同志,你勇敢机智的捕获土匪,为人民立功,特此表彰。盖俩大红戳,缎子面笔记本一个,盖一个大红戳。黑布一匹,半腰儿里子带毛的棉皮靴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