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藏一筐红薯在灶间 / 开普饭

藏一筐红薯在灶间

文/陈青延

我出生在洞庭湖滨的农村，是喝着洞庭湖畔的水，吃着洞庭湖平原的五谷杂粮长大的。

小的时候，除了吃米饭、玉米、蚕豆焖饭、湖藕焖饭、芋头焖饭外，最喜爱吃的还是红薯焖饭、烤红薯和煨红薯。可以说，那时节，不管是红薯焖饭，还是烤红薯与煨红薯，那个香味呀，使我食欲大增，补充着身体的营养，去发奋读书。

记得每年挖红薯的季节，生产队里分给我家一担两箩筐红薯后，年少的我，都要将一筐红薯，收藏进灶间的糠头围子里。那时节，灶间的糠头围子大都是用土砖做墙砌成的一个长方形的围子，用来装秕谷、锯木灰、刨木花和秸秆，供做煮饭炒菜的燃料。

每年我把一筐红薯藏入灶间的糠头围子内，里面的糠头，即秕谷、锯木灰和刨木花，就会吸湿通风，红薯埋在中间，不仅不会烂，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慢慢地蔫了，抠出来吃时，感觉还特别的甜。

在我年少的印象中，藏入灶间糠头围子里的红薯，不但时间可以放得长，而且糠头围子里埋的红薯，像一个魔法箱一样，红薯总是掏不净似的，我每次去灶间抠，都能抠出一两个。

我百思不得其解。十余年里，每年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问及母亲，母亲每次都是笑而不答，还一劲地表扬我，从小懂得细水长流、省吃俭用，有储备物质的兴趣。

父母是我成长的阶梯，农村的湖水与五谷杂粮是成长的能量。我吮吸着父母的供养和土地的营养，茁壮成长起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二十刚出头的我，考上了一名国家干部，走出了乡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父母和农村土地，身落城市，成为了一名城镇居民。

几年后的一个冬天，生活在县城的我，接到了母亲病危的通知，我赶回农村老家，看到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母亲，睁开眼睛，喊着我的名字，问我还想不想吃家里的红薯饭或烤红薯或煨红薯。我连连点头，表示是。

这时，在一旁的老父亲告诉我，母亲一直记得我小时候喜欢吃红薯焖饭和烤红薯煨红薯的情景。父亲说，在农村贫穷困难的时期，母亲为了让我每年藏在灶间的一筐红薯，能够度过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每年她都要在生产队里给我家分过红薯以后，拿着锄头，连夜踏着月光，赶到生产队挖过红薯的地方，重新翻挖一遍，寻找漏挖的红薯，放进灶间的糠头围子里。而每次翻挖红薯时，母亲紧握锄头把子的手掌上，都会打起一个一个的血泡。

听了父亲的这番叙说，我泪奔了。原来，我年少时，抠不尽红薯的糠头围子里，深藏着母亲的本能与天性！

作者简介：陈青延，六十年代出生于湖南省南县，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劳动模范，编辑职称。一九八三年以来，有作品散发于《骏马》《金田》《牡丹》《小说月刊》《岁月》《辽河》《五月风》《新疆日报》《湖南日报》《天津日报》《农民日报》《今晚报》《中国文化报》《中国青年作家报》《中国老年报》《中国建设报》《中国电视报》等国内外数百家报刊。

责任编辑：王建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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