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礼散文《豌豆花开的时节》(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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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花开的时节
文/陈明礼
清明节前后,如酥的春风一吹,如油的春雨一浇,豌豆苗儿便蹭蹭蹭地蹿起来,豌豆花儿也争先恐后地开起来了。开始一朵两朵,然后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莹莹粉嘟嘟,成串成串的挂在柔嫩的藤蔓上,煞是喜人。这是一种与公园里、花田里完全不同的花海。城里的女子们见了,一定会大呼小叫,美哉靓也!
每当看到这满目的豌豆花,我便想起奶奶教我的第一首儿歌:‘’豌豆秧子长又长,豌豆花开在中央。三月四月闹春荒,豌豆头儿养爹娘。‘’这段儿歌道出了两层意思:一是传统的孝道教育,这是大家都能理会到的。二是告诉我们豌豆生长的规律:过去的豌豆是套种在小麦田里的,因为豌豆秧子很柔软,它自己不能直立,只能靠触须缠住麦秆儿,顺着麦秆儿爬上去。它开花结荚之后,秧子还要向上长一节,家乡人把这段嫩秧叫作‘’豌豆头儿‘’。在那些生活贫困的年代里,每到青黄不接的三四月间,都会出现‘’春荒‘’。少粮断炊的时候,把疯长的‘’豌豆头儿‘’掐下来,掺上树叶野菜蒸一下,也可当粮充饥,也能救人活命的。记得小时候,每天放学后,就把书放在教室里,背着空书包,一头钻进麦田里,一边掐了‘’豌豆头儿‘’生嚼充饥,一边把书包装得满满的,背回家供家人分享。如果今天的青少年能吃到那现采的‘’豌豆头儿‘’,一定会大赞‘’新鲜‘’、‘’美味‘’,可我一想起‘’豌豆头儿‘’那种特有的爆香,满肚子的黄疸都要吐出来了。
豌豆不能自己生长,又是低产农作物,所以农民们很少种植。但豌豆确实是一种美味食品。煮豌豆角、炒豌豆米,是饭店里都能吃到的。豌豆打成淀粉,做成凉粉皮,吃起来劲道爽口,也是一绝。我家乡还有一种吃豌豆的方法,就很少有人享受到了,叫‘’蒸豌豆糕‘’。就是把新收的豌豆破成豆瓣,去除皮壳,用温水泡透,然后粘在面饼上,放在锅里蒸熟,再切成方的或者菱形的小块,一块一块的拿着吃。那种豌豆特有的清香,和着金黄的颜色,真的令人馋涎欲滴哟!
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到四五月份嫩豌豆上市,老人家总会买一些回来,加入豆腐丁和鸡蛋黄碎块煮汤,那绿莹莹的豌豆粒、黄澄澄的蛋黄块、白花花的豆腐丁,再撒上葱花,淋上蔴油,你想想都会‘’口水直下三千尺‘’的。妈妈曾经给这碗汤取名为‘’大珠小珠翡翠羹‘’。有一天,她还戏虐地和我开玩笑:‘’诗人,我这道‘大珠小珠翡翠羹’怎么样啊?那可是富有诗意的,你也不来首诗赞美一下!‘’被妈妈一将军,我还真的来了诗兴,当场就口占一首:‘’芙蓉水,桃花潭,大珠小珠落玉盘。黄金翡翠皆我意,莫如春晖在心田。‘’没想到我这首即兴之作刚刚出口,老母亲却呆呆地看着我,两行热泪潸然而下。那一刻,我真的想抱着母亲,让她在我的怀抱里痛哭一场,因为我知道,老母亲是刚强的,她一生的辛酸,是不想向人诉说的……
如今,豌豆花又开了,清明节要到了,我也该收拾纸钱冥币,去祭奠黄土下的亡灵,再祝愿父母冥界安好了!
【作家档案】
陈明礼,安徽省太和县人,退休前供职于淮南联合大学。号“蚕斋主人”。年轻时喜欢文学创作,近三百篇诗歌、散文及曲艺作品发表于各类报刊。人生信条是:做人做事做文章,写情写景写心声;真得味养花种草,最逸情写字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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