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价向左 生意向右

放眼整个涂料产业链,卷进涨价潮的行业和企业越来越多,入水的程度也越来越深,站在岸上,听到的尽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10月17日,重阳节,持续一天的绵绵秋雨,让广州难见游人的踪迹。

以往这个节日,正是大家借秋高气爽之际,出游赏景、登高远眺的时候,今年没有人愿意出门直面秋雨的寒凉,白云山、大城山、凤凰山等适合登高的景点被冷落了,踏秋观菊、采插茱萸的情绪消散了,在外出的路径被阻断后,朋友圈是唯一能体现节日氛围的地方了。

于是,大部分人通过别人的出游美景、商业海报展示、尊老寄语、高清菊花美图等朋友圈直播,来冲淡这个重阳节的阴冷。

此时,愿意长时间暴露在这种湿答答环境下的,除了不得不保持交通通畅的相关交通工具以及工作人员外,大概也只有担负运输和配送功能的输送链上的工人。

大石家私城B馆首层15号档口前停着一辆运载货车,杨细妹正在指挥工人将刚到的沙发、茶几等家具产品从车上卸下来。为了防止勾划损伤,每样单品都严严实实地用白布包裹着,这时更起到了避免雨水沾湿的作用。

晚上七点左右,一家国庆刚开业的大型家具店仍在冒雨卸货。

将近90平的门店,由一条走廊分为两个区,左边是摆放整齐、风格成套的实木家具,右边是堆在一起,还未拆封的布艺沙发组合。这一切都将杨细妹的身份指向家具经销商。

但这个标签对现在的她来说还不太牢固,因为刚搬进卖场,她的门店还没有正式开业——由于近几天连续降雨对交通的影响,本该在前一天开业的进度,不得不被延长的产品配置时间耽搁——特殊天气造就的市场冷清现象,让她张贴在门口,期望以开业优惠来吸引顾客选购的促销策略并无用武之地。

在两个档口之隔的博雅家具店看来,下雨不是常态,冷清才是家私城的常态,并不会因为新开业有太大改变。作为大石家私城的“老人”之一,他见多了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搬进搬出、来来去去:这半个月里,包括右边这家档口(指杨细妹的店面)在内,一楼就有三家以上新家具店开业。一个接一个的开业,一个接一个的关门。有的混个脸熟,有的什么都没留下,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由变动带来的故事,指向的结果无非是两种:逐利和逐利失败。正好印证着杨细妹开店经营以及她上一任做子母床生意的老板关店退租的原因。

因此,博雅家具店看到的进进出出,从来不是悲伤和喜悦的简单情绪波动,而是围绕着经营再清晰不过的生存本质,以及被市场、政策、价格、趋势推动的不确定性。

近两年来,家具行业受到两股特定力量持续、无间歇的撕扯和骚扰最为明显,影响也最大。一个是环保督查对家具厂本身存续问题的考验;另一个是包括油漆在内的原材料价格急速上涨,对家具产品利润空间的压缩。同时前者是后者的前提之一。

这两个彼此牵扯的程序一旦启动,一切就像一列高速前进的火车,铁轮滚滚,不可阻挡。家具行业以及所有相关产业链都被裹挟着,无力挣扎。

环环相扣

“涨价“是最掷地有声的“无声吆喝”。

好点的准备充分,早期提醒、给足缓冲时间,然后签字盖章,书面通知;差点的观望良久,视形势而定,临时下发通知;更不济的只对内口头通知一下就算定下来了。总之整个家具相关的化工产业都充斥着涨价的氛围,忙于涨价的动作。

一家主打北欧风的家具店面里,两款不同品牌的产品,虽然风格一致,标注的售卖价格却相距甚远。蓝色系布艺和实木沙发组合套装,搭配的电视柜标价1万多;另一品牌的米白色系组合,搭配的电视柜打完折只有两三千,差距有几倍之大。

据店员慧姐介绍,不同家具产品价位的不同,是由所使用的木材、品牌、漆面以及喷涂方式等决定的,并且按照惯例,越好的木头,用的漆面越好,一般的木头不会配太贵的漆,这是按成本比例来配的。

但从去年开始,家具漆价格的不断上涨,让慧姐从业多年的经验出现了偏差,木材与漆面价格匹配错位的情况慢慢占了上风。

“去年严查环保之后,进货价就涨了,主要是差的油漆不能用,因为偷工减料的话,审查过不了,好的油漆不仅本身价格高,还在不停上涨。今年上半年厂家又提了一次价,我们只能跟着涨。”慧姐说。

与此同时,铺租、人工成本也在增长。“我们已经接到年底涨租的通知,真是桩桩件件都赶到一块了,过完年之后,整个家私城估计要大变样了。”比起追求利润,慧姐更忧愁的是如何维持当下。

而看似在这一环中获利的家具漆行业和企业,实际的日子并不好过,毕竟它的上游也有原材料行业,并且比家具厂家只多不少。因此,与其说政策、经济等主导了涨价,不如说整个产业链所有厂家的“求生欲”才是让涨价落地执行的真正推手。

伴随着“2018年下半年,原材料价格并没有‘适可而止‘,反而继续保持上涨的势头,危废处理、运输成本等都在不断增加,随着国家环保政策的严控,多家色粉、色精类供应商停产、限产,导致此类成本不断上涨。”这条饱含无奈以及控诉的范本的发出,家具漆企业及产品今年的第二波涨价潮开始上演。

起始点大概从展辰涂料9月4日发布,9月26日执行的涨价函开始,截止点未知。目前为止,已经下发涨价通知的有展辰、嘉宝莉、美涂士、紫荆花、巴德士等企业的家具漆品类,时间推进至10月19日执行。而据此推算,最终的数量会比第一轮涨价潮更多,规模也会更大。

也有企业硬扛着原材料涨价的压力,宁愿亏本,也不敢给现有的经销商和客户涨价,“一涨价经销商就跑了,不代理我们的产品了。”某企业负责人不无委屈的说,他表示他不仅不敢涨价,还不敢发展新经销商,所有的资源和精力都用来维护老客户,至于明年的情况,明年再说。

受制于一环扣一环的涨价,涂料原材料厂家也颇多掣肘。“每次上游要涨价的消息放出来的时候,我们会提醒下游涂料企业,我们可能要跟着涨价了,让他们提前囤货。但这就跟赌博似的,不一定能压中。所幸一旦涨价了,囤货就是压着了,没涨价,除了给企业增加点手续上的麻烦和情绪上的压力外,也不亏。”某涂料原材料厂商说。

接着追溯下去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这里就不一一赘述。总之,捋顺下来,所有的环节都预示着环保趋严姿态和价格上涨趋势没有终结的迹象,未来的价格走势也很难乐观。同时曾经对此有过误判所导致的结果,也提醒着企业务必谨慎再谨慎。

有报道数据显示,受房地产、环保政策、成本上涨影响,近年来,中国家具行业的整体亏损总额在不断增加。截止2017年底,中国家具行业规模以上企业达6000家,与上年相比增加39家。其中亏损企业608家,比上年同期增加108家,亏损面为10.13%。亏损总额达22.5亿元,比2016年同期增加3.2亿元。

涂料行业里,有企业通过对上游包装厂、材料厂相关数据的分析,推算出广东地区很多涂料企业2017年的销售额腰斩的厉害,具体为某中小企业之前6千多万的销售额,缩减到1/3都不到;某企业高峰期有一亿多的销售额,去年只有2000万左右,另一知名企业则已经很难在市场上看到专卖店了,同时很多二三线品牌的销量也都在下滑,只能做到保本销售,甚至成本核算也要亏本。

尽管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全然是涨价导致的,但谁又能说这和涨价没有关系。

两轮涨价

家具漆产品涨价只是涂料品类涨价的“冰山一角”。

以时间来算,2018年年后几乎每个月都有细分涂料品牌涨价;以频度来算,今年涂料行业大概经历了两轮涨价,每轮预计持续半年左右,差不多都由立邦、宣威、多乐士、艾仕得等外资品牌领涨,国内品牌紧随其后。

第一轮涨价可追溯的最早起源时间和事件是立邦2月份发布的一则涨价通知。通知中分批次对其出产的通用涂料(建筑涂料、重防腐涂料和汽车修补漆等)、工业涂料、油漆以及稀释剂产品价格及运输费用进行调升,其中运输费用价格自2月21日起上涨,产品价格于4月1日起上涨。

艾仕得的首轮价格调整策略分两次完成。3月8日,其发函称,将于2018年4月1日起上调其在大中国区销售的部分修补漆、工业涂料和交通运输涂料等涂料产品价格5-10%;5月14日,其宣布上调商用车和汽车零部件涂料产品的价格,上调幅度也是5-10%。总体跨度将近三个月。

这期间的三月份,以经营家装漆、家具漆为主的国内知名涂料企业集中发布调价函,并由巴德士、美涂士、君子兰、华润、展辰、嘉宝莉等形成第一梯队,统一从4月份开始涨价。4月、5月,此前持观望态度的各区域性中小涂料品牌陆续爆发,相继上调产品出货价,涉及涂料企业数量达上百家。

进入六月,以东方雨虹、科顺防水为首的数十家防水企业加入提价行列,并以持续两个月的先后调整时间,为2018年的第一轮涨价画上句号。

在涂料产品价格完成阶段性涨价的时候,涂料原材料产品的涨价也在同步进行中,钛白粉、溶剂、TDI,异氰酸酯、单体、树脂等众多涂料关键原材料及包装材料的价格没有不涨的,尤其是作为涂料主要成分的钛白粉领域,在6月份出现的超23家生产商集体涨价的情况,成为触发涂料企业第二轮涨价的导火索之一。

基本上还是由立邦率先发起,8月6日,立邦发函表示,将于2018年8月21日上调分销店供货产品,9月1日起上调专卖店供货产品。(虽然PPG于更早的8月1日即发布了旗下PPG大师漆产品的调价通知,但由于其正式的执行时期是从2018年9月15日开始,因此,本文仍以8月21日起就涨价生效的立邦为第二轮涨价的首倡者)。

有业内人士分析称,立邦此次涨价或许与其当时刚发布的半年报有关,报告显示,立邦2018上半年的营业收入约合人民币191亿,同比上涨约5.8%,但利润却比去年同期下降了2.5%,成本的压力以及企业的利润减少是导致立邦上调价格的最大原因。

立邦涂料在通知函中也的确强调称,由于原材料价格上涨而导致生产成本上升,所以公司决定上调部分涂料产品的价格,以确保涂料生产能够保持正常,继续为客户提供高品质的涂料产品和服务,助力客户业务增长。

此轮最先发布涨价通知的国内涂料品牌是紫荆花, 8月29日,紫荆花涂料发布建筑涂料产品价格调整通知,决定于9月7日起调整部分产品的价格;9月10日,由紫荆花家具漆华东及华北销售中心再次发布家具漆相关产品的涨价通知,价格调整生效时间从9月26日起。

同时从9月开始,此前提到的家具漆企业第二轮涨价潮开始,并一直持续到截稿日,此外防水和粉末涂料领域也以相似的轨迹做着提价调整。

具体数据为;9月,河北新龙基防水建材有限公司、石家庄世纪建安防水材料有限公司等防水企业;洛阳幻影粉末涂料有限公司、洛阳市盛魁粉末涂料有限公司、洛阳昊美粉末涂料厂、洛阳乐卡粉末有限公司、郑州嵩山新材料有限公司、洛阳兆兴粉末涂料有限公司、洛阳美霖粉末涂料有限公司等20多家粉末涂料企业先后提价。10月,这些领域的涨价范围延展的更为广阔,比如阿克苏诺贝尔也开始上调在中国区的粉末涂料价格……

而在“10月钛白粉企业新一轮涨价启动”的背景乐烘托下,沿着涂料产品涨价的轨迹越往上走,离终点的距离似乎越远。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这是所有人的疑惑,却没有人能回答。

没法交代

和大石家私城同处一个行政区的九洲建材城,是广州的高端建材市场之一。浑然一体的两层穹顶式结构,笔直宽敞、条理分明的内部街道,全天候不间断的保安巡逻保障,严格的物业管理机制等,彰显着这里的价格不菲。然而除了保安游走巡逻的身影,丝毫不见“银十”旺季该有的忙碌场景。

君姨的专卖店档口位于建材城中央靠左的位置,这也是整个建材城仅存的几家涂料店面集中分布的区域。两面临街的店面里,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立邦的涂料和辅材产品。在这里做生意十几年,她亲身经历了档口月租从两千多涨到一万八的过程。

顶住了房租上涨,顶住了人工成本上涨,虽然生意依旧,但利润不再“漂亮”。这个问题还没解决,进货价上涨的危机又来了。“什么都涨,你说我们能赚多少?”君姨反问道。

年初的时候,君姨丝毫没有将立邦发出的产品涨价信息放在心上,在她的逻辑认知里,这种调价行为大概和去年一样,会是每年一度例行公事的阶段性调整,再加上去年的涨价对她生意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她此前的全副精力都用在应对人工费用上。

3月份,她向到店的客户介绍时,常用的促销话术是:自己家装修的话,可以用好一点的产品,现在是人工贵,材料不贵。我们有合作的师傅可以负责帮你装修,工价是10块钱一平方。最好是早点装,再过一段时间,工价就要上涨了,可能要12块,甚至更高。

她还专门算了一笔账,来增加话术的真实性和可信度:

一大桶高端环保型面漆的价格是一千多块,可以涂刷150平方的墙面面积。一套150平的房子,两大桶面漆加一大桶底漆的用量就够了,三桶漆的价格加起来也就3000多,不到四千的样子。

而按每平方10块的工价算,150平的房子涂刷费用需要1500块,抵得上材料费的一半了。一旦涨价,就算每平方只涨两块钱,也会又多出300元的涂刷费用。

这套思路清晰的账目论据,君姨只在客户最后的犹疑关头用,以起到“一击必中”的效果。结果也的确如她所愿——经常有客户表示,君姨这边的装修报价是其现阶段咨询过的最低的——客户回访率很高。

在君姨看来,如果有充足的装修合作资源,即便接下来不可避免要涨价,她也能保证她可以提供的涂装工价是这一片最低的,并确信这一点不管对老客户,还是新客户来说,都会极具吸引力。

他方面稳定的情况下,君姨的设想实现起来并不困难,并且她已经开始着手扩大合作装修规模。但变故出现了。

由于是专卖店、厂家直供的经营模式,君姨是最早一批接触涨价产品的经销商之一。两份精准的涨价通知,分别在4月和9月左右下发到她的手中,即日生效,无可辩驳。

经历两次涨价后,材料的涨幅已经超过了工价的涨幅,君姨的那套账目论据再也没拿出来用过,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能被说服了,更何况别人。

“一年涨几次,涨的都不知道怎么和客户交代了。”君姨说,她现在既高兴又害怕接到此前咨询过的客户的电话,“有生意上门当然高兴,可按照上调后的价格卖,成交的可能性肯定不高,按照之前咨询的价格卖,却又要亏本。”

几经权衡,君姨决定对于回头咨询的老客户还是按之前定的价格卖,“客户带着诚意回头来买,我们也要表示诚意,按照原来的价格卖,赚不赚钱先不说。”

就在前几天,她将一款现在标价七百多的竹炭产品,以几个月前商定好的带打折、优惠五百多块的价格卖给了过来购买的客户。按照涨价后的标准,这款产品正常的折扣只有95折。

这种情况还会维持多久,君姨表示自己也不确定。“我唯一知道的一点是,涨价的压力最终还是要转嫁到消费者身上。那是没办法的事,不管怎么涨,该买还是要买,毕竟要用。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生存不是。”

说这话时,君姨是笑着的,大嗓门的笑声里带着广东人特有的爽朗乐观,甚至整个谈话过程中,这种标志性的笑声出现了很多次。但不知为何,它传达出的真正情绪却让听到的人感觉很复杂,如果非要找出原因,大约是其中那缕隐隐的不确定感。

“我给个名片给你,你要是用涂料,就找我,我给你算便宜一点,比网上还便宜。”君姨最后对记者说。

局外人

陈军的店里到处贴着黄底黑字的促销标签

愿意给记者优惠的不止君姨,大石家私城到九洲建材城兜一圈,记者收获了一打名片。从地板到墙面,从客厅家具到卧室床品,热情的商家许诺的各种产品优惠力度不一。而想要集齐这些产品,记者恰恰只差一套房子,除了道一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似乎也没有别的速效解决方案。

大石家私城B座一楼三家新开业的家具店,丝毫不受产业链涨价氛围的影响,大肆筹备开业促销活动。杨细妹的档口专营客厅家具,陈军的档口主营现代简约风客卧整体家具,谢姐的档口只卖床。

整理店面之余,杨细妹分神招揽着从家私城另一个入口进来,直接走在走廊上的来客,这一侧由于全部打通,所以没有贴优惠告示。“想要什么,进来看看,我们刚开业,有优惠的。像这套现在在搞活动,很便宜的。”杨细妹放下手中的活,以高高挽起袖子的形象招呼道。来人没有停留的意思,她拿起抹布继续清理手下的木制把手。

初次接触家具生意的杨细妹,还没经历过家具市场变幻莫测的洗礼。她简单地认为,之前做子母床的老板生意不好,只是因为产品受众有限。“我们的产品很丰富,主打的实木风格是现在好多人喜欢的,另外布艺、碎花风格的产品也在补充当中,各种价格、档次的都有,竞争性要强得多。”她总结说。

陈军的档口,所有目力可及的家具上都贴着黄底黑字的促销价格,从部分同时标注有原价的品类对比可以看出,促销额度几近对折。一款将木头刷出金属效果的类金属烤漆床摆在一个独立的隔间,是他现在主促的产品,折扣价为1千多。

刚开业没几天,他还不习惯主动揽客,问什么答什么的介绍方式,尽显生涩,主动说的最多的话大概是:我们这款产品卖的很好。但怎么看,这句话都与刚开业的氛围格格不入。

一身制服套装将自己与其他卖家区别开的谢姐,经营的是澳大利亚进口品牌床垫、软床。她一边对一些售价一千多的床品表示鄙夷,“那么低的成本价,谁知道用的什么材料。”一边不否认自己的产品也在做折扣促销。“我们10月6号才开业,初来乍到,促销造势是必须的。”

但她强调称,卧室六七千的预算肯定是要有的,像她店里打完折后最便宜的床仍有4000千块左右,并顺势甩出“桉丝纯棉面料,有抗菌防螨的作用,澳大利亚纯进口,持有蓝蝴蝶认证。”一系列专业词汇,证明与她所鄙夷产品的不同。

“你能将就自己的睡眠吗?”谢姐眼睛盯着记者,发出灵魂拷问。

比起君姨一个档口开十几年,已然受到涨价锋芒正面冲击的生意,这三家新开业的家具店,仍是家具产业涨价以及环保洪流中的局外人。他们还没有体会过此刻被当作促销工具的价格不断上涨后的威力,因此,难以理解涨价给整个产业链造成的焦虑氛围,更无意识去探究背后的情形和解决之道。

但车轮滚滚向前,时间旷日持久,市场终会一点一点展示给他们。

放眼整个涂料产业链,卷进涨价潮的行业和企业越来越多,入水的程度也越来越深,站在岸上,听到的尽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可与生意还要继续,生活还要维持的商业本质相比,这一切终归有戛然而止的一天。具体是哪一天哪一刻又有什么关系。

(文中部分人名和地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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