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范母校-专栏】1978年,我考上了章丘师范 ! / 文:四面八方

我也曾是中师生

文/ 四面八方

看到“我们曾是中师生”征文以后,忽然有了一种找到家的感觉;有一种不吐不为快的冲动,甚至觉得相见恨晚。

1977年,我已高中毕业两年,当农民,更具体点则是“亦工亦农”,在当时的公社建筑队做工,按照今天的叫法是“农民工”,户口在农村,人却在城里打工,做建筑活儿。

那是粉碎四人帮的第二年,党中央拨乱反正,重新恢复了高考制度。我们最为广大的中国中青年,都可以报名参加普通大中专招生考试了。要知道,在这以前的“十年浩劫”中,升入大中专可不是一个人随随便便就可以的,而是需要经过贫下中农代表“推荐”和各级革命委员会的层层审查才有可能的,而群众推荐的最最基本条件是你得“三代红”。即:从你爷爷到你这一辈的所有三亲六故,不得有任何“政治问题”,具体点就是不许沾“地富反坏右”的边!其实,真正能够坐进大中专院校殿堂的,往往是“革命干部”的子弟。

天大的好事从天而落,太仓促了,我从得到消息到参加考试的时间也就两个来月吧。课堂已经离开两年了,根本就无处购买复习资料,手里只有那几本薄薄的教材。留心与那些高中毕业后做了民办老师的老同学相比,处于劣势,底气不足。父母鼓励我:“你的学习基础不比他们差,‘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考考试试吧,相信自己!”。

报名了,地点是公社东院的“教革组”,那天,报名桌摆在大东屋里,一南一北两桌上分别放置“中专报名处”和“大专报名处”的标志。负责报名的都是读中学时的亲老师,或许老师们还记得两年前我的学习成绩与特长。有的劝我报考大专,甚至报美术专业。我何尝不想上大学,也喜欢美术。可是,为了尽可能“摘草帽”还是报了中专,为了保险起见也不敢报考什么美术。

报了名,考了试,得到了体检的资格。这年我们全公社有六十多人去参加体检。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体检后没能录取。来年,不甘心的我又走进了考场。这次如愿了,考取了章丘县师范学校。在人生之路,第三次走进学校大门。

当年的所谓章丘县师范学校早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先前是章丘第一职业高中(曾有段时间称“职业中专”),从2017年开始职业高中搬迁了,留给了现在的章丘区第二实验小学。

师范撤去以后,这里很快盖起了教学楼、学生宿舍楼和家属楼。美丽大方,壮观漂亮。要知道,当年的师范学校完全不是这个模样,只是一排又一排的平房。

1978年,章丘县城的区域远远不及今天,在我的记忆中,县城区东不超过桃花山,西不越过西麻湾;南边现在的山泉路,北边荷花公园。师范学校就落座于整个城区之野外东南方向。

那时的县医院坐落于城区的东南边沿角落,从县医院到师范学校之间有一条羊肠小道。小道向东走一段路才是章丘师范学校。两者之间必须要跨过那座南北走向的大坝。它们交叉点处靠近大坝的最北端。这里是大坝的最高点,从最高点再往北大约二十来米吧是一个的蓄水池,蓄水池与一方荷花塘连为一体,好多水呀,满池的藕荷。

大坝的最高点与蓄水池形成十多米的落差及陡坡,陡坡的表面露出两根粗大的钢管,钢管表面于那条羊肠小道交汇的附近,是乱石附着粘土。如果无风无雨的天气,你骑个自行车路过这里还好,推过去也就行了。可是,一旦遇上雨雪天气,那些粘粘的泥巴很快就把轮胎和挡泥瓦之间塞个结实,你想推车过去,没门!请把车子扛上肩,自行车立马变成了“爹!”

下坡之后,又是一道鸿沟,大体呈南北流向,与大坝并行,走到沟底再顺着沟的东坡爬上来,就来到师范学校的门外了。

师范学校的大门就在学校的西北角。在这里,学校后退留出一个缺口,好像“凸”字左上方的笔画形状一般。经过缺口处的缓冲,形成了相对平缓的慢坡,坡西侧于那条羊肠小道相连接,坡的上面便是学校大门,坐南朝北。门旁立有一块醒目的挂牌,写着醒目的大字:“章丘县师范学校”。

学校的院墙是用大理石垒成的,四周空旷,没有住家。西林鸿沟,南侧和东侧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荒凉毛地,偶尔山石秃露,无规则的开垦出不成气候的农田。北侧是片洼地,种植了一片树林,杨柳树居多,还有一些野枣、荆条等灌木林丛。每当你爬上大坝,举目越过林丛再向北眺望,就看到秀水村了,村庄的上方在朝霞或夕阳下,空气清新,晨雾弥漫,炊烟袅袅,百鸟归林。

我们考中师的时候,已经十多年不实行考试招生制度了,大中专院校的招生量小的可怜,使得社会上积攒了很多生源,尤其中等师范学校招来的这些新生,几乎百分之百的属于“农业户口”。

我们回溯。解放以来,我国一直实行的是二元化的户口制度,就是将公民按出身分成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也叫城市户口)两种性质。

城市户口绝大多数集中在城市,也有少量的住在农村,按现在的说法,他们是那些乡镇公务员、公办教师、医生等。老百姓称作是吃“国库粮”的。

农业人口就是祖祖辈辈生活在乡村、山村、渔村和牧区的最为为广大的劳动人民。

按照当时的新生儿落户政策,孩子的户口必须随母亲。也就是说:如果父母都是城市户口,孩子也是城市户口;如果母亲城市父亲农业,孩子可以落户城市户口;如果父亲城市母亲农业户口,孩子只能落农业户口;如果父母都是农业,那孩子一定是农业户口了。

刚解放那阵儿,我国的农村人口占全国人口的大约百分之八十。这里面有个世俗规律:城市户口的男人可以接受找个农业户口女人结婚,而城市女人绝大多数不愿意接受一个农业户口的男人为丈夫。因此,解放若干年后,我国新生的农业人口比重不断增多。这是形成农村考生群体数量特别大的天然性条件。

其次,在青年人就业的政策上我国也有个政策:城市户口的孩子无论学习成绩如何,无论什么学历毕业,国家一定能安排工作。农村的孩子只能通过升学考试走出农村,改变自己的命运。况且,十年运动期间取消大中专考试制度以后,只是耽搁了农村孩子升大学再转为城市户口的机会,几乎没有影响到城市户口孩子的升学与就业。这是形成农村考生群体数量大的人为因素。

在招来的这个庞大的农村中师生源中,大多数又是1966——1977年积攒的高中或初中毕业生,这些学生年龄差距很大,多出个十来岁不足为奇。我欲对这些学生做以下分类解析:

A类,1978年的应届高中毕业生。这类学生被录取来的不是不多,他们刚刚读过高中,还未进入社会,中专试题本来是初中知识,所以A类学生考进在这里绝对“拔尖”。其实,他们本来该去报考大专,偶也有人选择考中专,目的是考个“一流”的中专学校,比如铁路、邮电、财经、建筑等方向,都是当年老百姓神往的就业方向。可惜呀,不知什么原因,却被师范或者卫校截流录取了,极不情愿。

B类,1977年以前的往届高中毕业生。这些生源或多或少有了一段农村社会阅历,比较沉稳,善于吃苦,是新生的主体部分,在填报志愿时,或直接报考师范,或在最后填写“服从调剂”。一言蔽之,是为了“摘草帽”而来的。我就属于这一类型的。

C类,应届初中毕业生。他们在初中绝对是班里的顶级“尖子生”,聪明,有智慧,可是家境较贫寒,家长的算盘是:读高中需要花钱,供不起;而读中专有生活费,早毕业早分配工作,如果孩子有出息的话,可以一边工作一边通过成人高考升大专,何乐而不为?

D类,往届初中毕业生。这部分在班里占有的比例不是很多,他们在读初中时属于优等生,由于许多复杂的原因(如家庭出身、社会关系沾边地富反坏右等)没捞着读高中,都撂下课本好几年了,做梦也没想到家长“平了反,摘了帽”,竟然可以报考中专了,于是抓住人生中难求的机会,填志愿时什么专业招生的人多就报考什么,当然师范、卫校的招生名额最多,那就试试吧。哇塞!祖坟冒青烟了,考上了,考上了,喜出望外!

尽管我把当年的中师生源又分成这么这四大类,其实他们都具有一个共同人生观,就用当年那几句流行歌词概之吧:

“天地悠悠

过客匆匆

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

生死白头

几人能看透

……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我们这一级的入校时间跟77级只差半年,在办班模式上有所不同。这从录取通知书上就有所体现,多印了“理科班”,有点像现在好多大学的“大类招生”。当然有所不同,我们那时的理科班、文科班是自始至终的,直到毕业,毕业证上依然体现文科班和理科班。而现在大学“大类招生”,一般只有一学年,日后还是要再细分专业的,到毕业时已经看不出按大类招生的影子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分科办学目的是直接为初中培养师资;大学里的大类招生目的是志愿选择“缓冲”,让学生经过一年的“试读”消化,以便找到更加适合自己的专业方向。

据我所知,向我们这样曾在中等师范分开理科、文科招生的实例很稀罕,在全国前前后后几十年间,好像是独一无二。

那么,我们是如何设置课程的呢?

以我所读的理科班为例。基础课程设有哲学、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师范性课程有音乐、体育和美术;专业课程有教育心理学、算数基础理论、教学法等。请读者注意,我们理科班还是要学习语文的,其中还包含有毛笔字和硬笔字,并且一直学习了两年。只是没学历史、地理以及相关教学法罢了。

你可以依次推断出文科班开设些什么课程了。

我们在这两年里,不仅认识了更多的同学和老师,结下了友谊。更是开阔了视野,学到了何意以身示范,为人师表。

由于当时的年代,从高中、初中、小学到幼儿园,师资极度贫乏,加之我们读师范本来的定位就是面向初中。所以,我们这一级的毕业生百分之百的分配进了各个公社(现在称乡镇)的联中(初中)学校,也成为了那个时代教学的主力军。

我毕业那年就回到家乡的联办中学。一接手便是班主任,除了任教本班的《数学》、《青少年修养》、《音乐》之外,还给其他四个班兼任《美术》,一周下来三十多节课,再加上分给的数学自习课,每周上课、盯班四十课时有余。加上备课,批改作业,为学生补课,每晚都是挑灯夜战,有时连周末也得占用。忙在其中,乐在其中,忙忙碌碌,其乐无穷。身上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和精力。

后来,随着教育改革的突飞猛进,不断给自己提出更高要求,施加压力,进取不止,又先后拿下了大学专科和本科毕业证书。并在国家户籍制度不断改革大潮裹挟下,携妻带子进了城,这些日子坎坎坷坷,酸甜苦辣,不在话下。

或许有朋友要问:你怎么没详细写一写在师范学校里的那些学习与生活趣事呢?

哈哈,这个问题非常有趣,的确值得一写,为历史留档嘛!不过,在这个栏目里,我发现这些内容已经被好多同龄人写过了,都是那么精彩,震动过我的心灵,我还有必要浪费笔墨吗,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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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维宝,

男,1957.10——。山东章丘人,笔名:四面八方,1980年毕业于山东省章丘师范学校。香港诗词学会论坛韵生香副首版。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社团成员,浔阳江诗社社员,诗中国编辑,《大西北诗人》签约作家。诗作品发表多家刊物,作品多次参赛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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