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 文:陈晔
父 亲 / 文:陈晔
父亲已经被我们兄妹几个种到地下整整五年了。
父亲走时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我后来制作了一部微电影,来表达对父亲深深的思念。当我工作遇到困难时,当我家庭产生矛盾时,当我生活遇到不顺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父亲,希望他能来帮帮我。但是任凭我怎么呼唤,就是看不到他的身影。有一次在街道上碰到一对父女津津乐道谈论着什么,我望着他们的身影驻足了很久,心里好生羡慕。“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世间最悲苦的痛了。今天,只能凭借着支离破碎的回忆感受着父亲的存在。
父亲出生在贫困家庭,自小很聪明,喜欢学习,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师范院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父亲先是分配到三百里以外的内蒙古后旗,领着每个月30元的工资,为了生活,每次回家探亲都是步行。后来家里的母亲一人实在扛不下去,父亲调到离家百余里的红柳沟,那里沟大山深,路况坎坷不平,父亲也只能徒步上班。
家里三个哥哥相继出生,父亲考虑到不能让孩子们缺少父爱,托人又调到了离家二十里的梁镇中学,这次总算落定了脚步。父亲凭借着过硬的业务水平,没出两年就当上了这所学校的领头军,并兼任了教务主任。就在父亲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我悄然来到母亲肚子里。
我觉的我就是父亲的克星,因为父亲的每次灾难都离不开我。母亲怀我六个月的时候,身体稍有不适,父亲牵挂母亲,骑着自行车往家赶。那天,父亲喝了两口小酒,外面风沙漫天、冷彻寒骨,中途一个土坑绊了一下,父亲一头栽倒在地,整整七天没有苏醒。医院下了病危书,家里人也都安排起了后事。父亲可能是留恋未谋面的女儿,突然苏醒了。父亲醒了,可留下了后遗症,嘴斜了,耳聋了。
教育局看到父亲病泱泱的样子,决定让父亲留到本村任教。从此,父亲就在我们村教学,直到退休。父亲是远近闻名的“老陈老师”,所有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就是这样一个备受人尊敬的老师,到了退休还没评为高级教师,是为什么呢?父亲是相当老实善良的一个人,他不会阿谀奉承,更不会留须拍马。领导只会敷衍,什么陈老师为人诚恳,什么陈老师是教育奉献最大的人,陈老师的事情一定要在来年解决……父亲就在这样的谎言中等到退休。
父亲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直到临终时还在提起,说这是他此生的最大憾事,让我务必完成他的心愿。父亲走了后,我想,在父亲那个年代,职称就是肯定他一辈子任劳任怨的付出。去年,我被评为了一级教师,顺利完成了父亲的心愿,不知道远在天堂的父亲感受到了没?
父亲是个多才的人,他会二胡、吹笛子,还会自制一些农用具,我们每年穿的袜子都是父亲编织的。父亲写一笔漂亮的毛笔字,我们村的对联几乎都是父亲写的,几十年父亲的字成了每家每户的“吉祥物”。后来,我们兄妹都在城里有了家,把父母接到城里居住了,每当见到乡亲们,他们都会说非常想念父亲的字。父亲最喜欢看书,小时候家里点的是煤油灯,每到夜晚,一家人无事可做,最大的乐趣是围着父亲听他讲书本上的故事。现在那其乐融融的和谐气氛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这些美好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时常出现在我脑海中。眼泪会随着剧情的演变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我不想去擦拭,任由它流淌,再流淌。
父亲总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个人,无论你的表现有多过分,他都会坐下来循循善诱教导你,直到见你烟消云散。在我的婚姻问题上,在丈夫的再三催促下,我决定与他牵手共度一生。母亲极力阻挡,性子倔强的我摔门而出,头也不回的步行从家走到距离20里的镇子。正当我将要坐车出发时,听到父亲后面急切地喊着我的乳名:“小晔,等一下,和爸爸坐下来谈谈。”
坐下后,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不要和你妈计较,你妈也是心疼你,婚姻是一辈子大事,你要全方位考虑清楚,只要你认为你能得到幸福,父母这里不搁事,你妈那里有我劝解了。如果哪天过得不顺心了,记得爸爸妈妈是你坚强的后盾……”直到我脸上的阴云散去,父亲絮絮叨叨地嘱咐一番后还是不放心地转身走了。望着父亲的背影,我忽然间感觉好闷好闷,喘不过气来,莫名的内疚,如绵延不断的江水,波涛汹涌地压过来。直到现在想起都愧疚不已。如果人生有回收站,我要把所有在父母面前的任性都回收来,还给父母一个懂事的女儿。
其实在我们兄妹中,父亲是最疼我的。我年龄最小,而且是唯一的女孩,他视我为掌上明珠,从舍不得让我吃半点苦。每当母亲使唤我做什么,他都会说:“我来做”;每到冬天燃炉子时,父亲会在夜晚跑到驴圈顶挖几个麻雀烤着给我吃,或是炉子下面烤个洋芋,或是烤个萝卜,或是烤些玉米籽,这些都是父亲为我特制的晚餐,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全是美味佳肴。
父亲总是最袒护我的那个人。如果犯了错,母亲会拿着笤帚满院子追着打,是父亲这把保护伞一次次帮我逃过了母亲的“毒手”。偶尔也会有父亲不在的时候,我就悄悄地藏到一个母亲找不到的地方,直到父亲回来。那时母亲经常埋怨父亲惯坏了我,长大谁家会伺候得了我。也许是我在父母那里享尽了福,所以结婚后吃了不少苦头。
中学毕业后,我考进了师范,父母东拼西凑,凑足学费送我到了学校。一学期后回到家里,舅妈告诉我,父母因为想念我没少掉泪。特别是父亲,每说起我名字时,总会泪眼汪汪。即便父亲有了病,还是会时时刻刻牵挂着我。就在他临走前六个月的一天,我牙疼到满脸浮肿,自私的我跑到父母那里寻求安慰,躺在床上“哼、哼”着。
父亲看我难过的样子,悄悄下地给我热饭吃。父亲是哮喘带肺气肿病,那时父亲走路已经相当困难了,每走一步必须停下来喘口气再继续行动。就在这种举步维艰的情况下,父亲还在惦记他女儿的温饱。看到气喘的父亲把饭端到我面前,我无地自容,又羞愧又心疼,恨自己是一个不孝的女儿。
就是这样一个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女儿,却给父亲带来一次次的灾难。我儿子7个月大时,一天我胃疼要命,打电话请父亲来帮我照看一会儿孩子。其实那天父亲也不舒服,当时他并没有告诉我。父亲说想把孩子抱到他家,我同意了。等我从医院回来却不见踪影!到处寻找无果后,医院突然打来电话,说父亲抱着孩子出事了。孩子没事,父亲碰伤了,这件事现在提起心都会阵阵发痛。从此,父亲一直被大病小病缠着,没能够健健康康的活过一天。
父亲走的前四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我早早吃过午饭,想过去看看父亲。一进门看到父亲精神倍儿爽的样子,没有大碍,所以决定清洗一下床单。我让父亲自己移动身子到旁边,父亲刚移了两下,气色大变,紧接着就脸色蜡黄,上气不接下气,再也没有缓过来。四天后,世上最疼我的父亲丢下我们走了。多少天,我食不甘夜不寐,心里不能也不愿接受父亲的离去。
父亲的离去,成了我心底永不能触及的痛。每次去祭奠父亲,我都会默默地站到坟旁与父亲谈谈心,告诉父亲我们大家庭里的一些事,再顺便告诉他我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我相信父亲一定在天堂的某个角落,深情地关注着我,关注着他最疼爱的女儿。
【作者简介】
陈晔,
女,生于1980年,1999年毕业于师范院校,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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