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器
1984年12月,江苏省徐州市狮子山西麓发现兵马俑群,发掘者根据俑坑的规模推测其主人可能为某一代楚王。七年后,这位楚王的墓葬被找到,相关单位于1994年12月起展开三个月的清理发掘工作。该墓虽被盗扰,但规模宏大,内墓道中三间耳室和一座陪葬墓保存完好,出土了2000余件珍贵文物,其中包括200多件玉器(玉衣片4000余片)。
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的玉器品类颇多,按照使用功能可分四大类,包括:传统的礼玉,如玉璧、玉璜、玉戈等;生活实用器,主要是酒器,如玉卮、玉杯、玉耳杯等;装饰用玉,如各种龙形佩、玉环、玉蝉等,专用于殓葬的葬玉,如玉衣、玉枕、镶玉漆棺等。
发掘者通过观察这批出土玉器,认为当时楚王用玉和属下用玉的级别不同,楚王多用玉质上乘的白玉和青玉,而其属下食官监及两位女性墓所出玉器不仅玉质较差,造型普通,且制作工艺较为简单。另外,发掘者根据墓葬中有半成品,并通过比较徐州地区其他楚王墓所出玉器,认为狮子山楚王墓所出部分玉器当是楚国王室作坊制作的,这意味着西汉时期楚国拥有技艺高超的制玉匠师。王恺先生曾根据狮子山楚王墓的形制和出土遗物分析,认为该墓时代为西汉前期。通过比较西汉中后期的诸侯王墓所出玉器,他提出狮子山楚王墓所出玉器具备战国至西汉中期成熟玉器的过渡特征。
近期,我们在对狮子山玉器进行整理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尤为明显的现象,即玉质好的玉器加工水平相应极高,而玉质较次的玉器加工相对粗糙。前者多为礼玉、佩玉或实用器,多为楚王生前所用,后者多见于陪葬用玉。为了进一步了解当时的玉器工艺,我们选择了数件有代表性的玉器进行微痕复制和扫描电子显微镜(Scanning electron microscope,以下简称SEM)下的微痕观察,希望首先从工艺技术上获得科学准确的认识,为更深人的研究打下基础。
一、研究方法
微痕复制使用的印膜材料为3M EXPE Garant Expression Material,无毒性或腐蚀性,可以快速且高精度地复制玉器表面的加工痕迹。
加工痕迹的复制通常需遵循两个原则:其一,确保文物安全,某些部位需要避免或谨慎处理,比如发生高程度次生变化的玉器表面,或黏附有朱砂、金属锈斑等残留物的玉器表面,又或受损破裂处。其二,确保复制的为加工痕,玉器表面可能因长期使用而形成有规律性或杂乱无章的使用痕,此类痕迹与工艺无关。在排除上述两种情况之后,对加工痕迹清晰且表面清洁处进行微痕复制。
这种以复制了器表加工痕的硅胶印模替代器物本身作为被观察对象,其优势明显,不仅避免了器物被置于仪器内潜在的不安全因素,而且可以更加直观地观察到孔洞、沟槽等不便观察的部位。
本次SEM观察使用的仪器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FEI Quanta 650,实验参数:高真空,束斑直径3,加速电压20kv,压力100Pa,采用二次电子成像模式。SEM较传统显微镜观察方法,其优点不仅在于放大倍数,更主要的在于景深大、成像立体感强、测量数据精度高等方面,是目前研究玉器工艺的最佳手段之一。
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器数量多,各类玉器以片状为主。此次研究目的是为了初步了解西汉早期玉器工艺水平和加工工序等问题,因此我们以工艺精湛、具有代表性的玉器作为本次微痕分析对象,包括片状竖形S龙佩1件、玉衣片3件、玉棺片1件、写实圆雕的玉蝉1件及玉管1件[表一]。作为生活实用器的玉卮、玉杯等因涉及掏膛工艺,我们将另具专文讨论,此处暂不择为观察对象。
[表一] 开展微痕分析的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器基本情况
二、工艺分析举例
1.竖式S形玉龙佩
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龙形佩较多,均穿孔,应为挂饰,其形制包括双龙玉佩、竖式S形龙佩或回首躬身的龙形佩等。竖式S形龙佩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一类,共计5件,玉质均为白色或泛青的白色,半透明,常见黄褐色或褐色沁斑。这些竖式S形龙佩形制相近,均以锯片切割技术开片,设计定稿之后,在两面以阴刻结合减地工艺制出浅浮雕纹饰,整体以镂雕方式制成竖立的S形,一般在角、须或尾等细节处略有小异。此次以竖形龙佩W4:30为例〔图一:1〕,选择6处观察点进行SEM分析。
〔图一〕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竖形龙佩W4:30的微痕SEM分析图
1.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竖形龙佩W4:30;2.观察点Ⅰ处SEM图;3.观察点Ⅱ处SEM图;4.观察点Ⅲ处SEM图;5.观察点Ⅳ处SEM图;6.观察点Ⅴ处SEM图;7.观察点Ⅵ处SEM图
观察点Ⅰ位于竖式S形龙佩的眼部,以阴刻技术加工上下眼眶,玉工为了进一步表达立体感,于上眼眶的两条阴刻线之间略为减地,并沿着眼眶阴刻线打磨使之呈现出圆凸的浅浮雕状。SEM下观察,阴刻线粗细均匀,光滑流畅,根据我们以往对阴刻工艺的实验和对比分析,此类特征的阴刻痕迹应是旋转砣具所为;减地面上同方向的磨痕明显,工具应是粒度较小的砺石;眼珠周围可见不断改变方向的小磨面相交,打磨工具同于减地工具;眼珠中部光滑无明显磨痕,应是经过更为精细的抛光打磨〔图一:2〕。
观察点Ⅱ处,以阴刻的卷云纹表达龙的鼻翼。SEM下阴刻线极为流畅,与旋转砣痕相符,阴刻线被玉器顶面打破,这说明玉龙外轮廓的制作是在阴刻之后。此外,顶面上光滑无痕,与器表一样经过精细的抛光打磨〔图一:3〕。
观察点Ⅲ位于从下颚向下卷至胸前的龙须镂雕内表面,此处镂雕工艺应是先钻小孔,后穿细窄的线锯状工具锼镂而成。SEM下可见孔的部分内壁及镂雕的部分内壁,均未进一步打磨〔图一:4〕。
观察点Ⅳ处,阴刻后打磨边缘而成的齿部,与眼部做法一样,以浅浮雕的方式表达立体感。SEM下可见齿边缘打磨形成的小磨面,磨痕明显,应是手持小砺石制成〔图一:5〕。
观察点Ⅴ处,由8条阴刻线组成的龙须自齿部向后呈飘扬状。SEM下观察阴刻痕流畅,符合旋转砣具的阴刻痕特征,粗细约0.2毫米左右〔图一:6〕。
观察点Ⅵ处,为器表涡纹(亦称谷纹)。涡纹是战国秦汉时期玉器表面常见的一种纹饰,通常整齐地排列在玉璧、玉璜等器物表面。肉眼观察涡纹的制作,在减地的基础上使涡纹凸起呈小圆粒状。SEM下观察,减地面上抛光打磨水平极高,环绕每个涡纹都有一条近似逗号形状的阴刻线,自涡纹顶端延伸至减地面,粗细约0.3-0.4毫米。涡纹下部还保留有打磨造成的小磨面,阴刻线叠压在磨面之上,涡纹顶端则经过仔细的抛光打磨〔图一:7〕。根据观察结果,推测器表涡纹的制作工序大致为四步:减地、打磨涡纹、制作阴刻线和表面抛光。
整体而言,竖式S形龙佩W4:30的纹饰华丽,减地工艺使器表尤其是龙首部位凸显立体感,丰满圆润、粗细有致的阴刻纹饰点缀其间,恰到好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器物表面抛光精细,王恺先生曾在文章中描述为“抛光洁净,‘玻璃光'极强”,笔者很是赞同这个说法,SEM下对比抛光面与打磨而未抛光面明显不同,同等放大倍数下,前者几乎看不见一点磨痕。
归纳上述观察结果,这件竖式S形龙佩的制作工序可简单概括为:第一步,锯片切割技术开片;第二步,设计定稿;第三步,表面纹饰制作,包括阴刻龙须等纹样并沿阴刻线外缘减地和制作涡纹,由于涡纹与其他阴刻加减地而成的纹饰之间未发生叠压关系,故无法判断两类纹饰出现的先后顺序;第四步,镂雕,包括器物外形轮廓和内部镂空部位的制作;第五步,精细地抛光打磨。其他竖式S形龙佩或其他龙形佩的加工工序也基本符合上述步骤,可以说此类玉器的制作在当时已具备成熟的流程。
2.玉蝉
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蝉3件,其中与玉耳杯一同出土的两件W1:95、W1:96大小相当,工艺几乎一致,包括另一件后:23,均是写实的圆雕玉蝉,从眼睛、蝉翼、口器、腹部,到腿节,甚至腿节上的毛刺,可谓是栩栩如生,传神之至。玉蝉从口至尾对向贯穿一小孔,应是穿绳悬挂之用。此次以W1:95为例〔图二:1〕,选择器表局部区域和观察点,开展SEM微痕分析。
〔图二〕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蝉W1:95的微痕SEM分析图
1.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蝉W1:95;2.观察区域Ⅰ处SEM图;3.观察点Ⅱ处SEM图;4.观察区域Ⅲ处SEM图;5.观察点Ⅳ处SEM图;6.观察区域Ⅴ处SEM图;7.观察区域Ⅵ处SEM图
观察区域Ⅰ,蝉的背部及蝉翼。背部中间与蝉翼相交处以阴刻加减地的方式浅浮雕,表达出立体感。背部中间隆起部位边缘可见减地造成的不断改变方向的小磨面,无论是背部还是平坦的蝉翼上阴刻线都极为简洁流畅〔图二:2〕。放大观察点Ⅱ处,可见减地面上明显保留有磨痕〔图二:3〕,但蝉翼表面(观察区域Ⅲ)几乎不见磨痕,抛光程度极高〔图二:4〕。放大观察点Ⅳ处一条勾形的阴刻线,可见卷曲处呈放射状排列分布的微痕,说明旋转砣具在进行阴刻时需要不断添加解玉砂,在改变方向时,由于运动惯性被甩出,在阴刻线边缘造成一系列微小的破裂面〔图二:5〕。这种现象在观察区域Ⅴ中腹部腿节的阴刻线上更加明显〔图二:6〕。腹部有3对粗壮的腿节,这也与真实的蝉完全一致。并且,正如观察区域Ⅵ所示,表示上下腿节的阴刻线粗细有致,上节约0.7毫米,下节约0.5毫米,还有不到0.3毫米的毛刺〔图二:7〕。
根据对玉蝉W1:95的肉眼观察和SEM分析,其制作工序大致为,先经过锯片切割技术开料并制成坯料,再经设计定稿,以阴刻加减地的方式制出蝉的大体形态,将器表打磨圆润后,再将背面、腹面的阴刻纹饰制成,尾部的孔口打破阴刻线,推测穿孔在后,最终还要对器表施以高程度的抛光。圆雕玉蝉的制作工艺可追溯至商晚期玉蝉,其源头则是红山文化玉蝉。
3.勾连纹玉管
玉管在西汉时期也较为常见,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的还有绞丝纹玉管和一端未钻透的双联玉管,此类玉器的钻孔技术相当高。勾连纹玉管狮:883,断成两截后再粘合,不合适对其孔内壁进行微痕复制,我们也将另文专门讨论此类器物的钻孔技术。
勾连纹玉管狮:883的一截保留青白玉本色,另一截在埋藏中发生次生变化,呈黄褐色〔图三:1〕。玉管表面均匀布地满勾连纹,勾连纹通常是以卷云纹将相邻的涡纹纵横相连,这种纹饰元素常见于战国西汉玉器,如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的玉璧、玉璜、玉卮、玉带钩等。选择玉管未发生次生变化的一截进行微痕复制和SEM观察。
〔图三〕狮子山楚王墓出土勾连纹玉管狮:883的微痕SEM分析图
1.狮子山楚王墓出土勾连纹玉管狮:883;2.观察区域Ⅰ处SEM图;3.观察点Ⅱ处SEM图;4.观察点Ⅲ处SEM图;5.观察点Ⅳ处SEM图
观察区域Ⅰ,位于玉管端部。SEM下观察,此器物上纵横相连的涡纹比前竖式S形龙佩W4:30表面的涡纹稍平,后者是以减地方式磨制出明显起凸的小圆粒后再经打磨和阴刻,此处减地程度低,阴刻涡纹后沿其边缘略微拓宽使之稍显立体感〔图三:2〕。
观察点Ⅱ,放大观察勾连纹,可见连接涡纹的阴刻线有的未经过进一步拓宽,宽约0.2毫米,有的进一步拓宽至0.3毫米左右,涡纹的阴刻线在卷曲处呈现出放射状排列的微痕〔图三:3〕。
观察点Ⅲ,放大观察勾连纹侧面,可见涡纹顶端高出减地面约0.1毫米,圆柱面的加工比平面难度大,但仅此0.1毫米的高度差还是显示出勾连纹的浅浮雕效果〔图三:4〕。
观察点Ⅳ,放大观察涡纹,阴刻深度约接近0.2毫米,涡纹上的阴刻线拓宽明显,卷曲处可见砣具不断改变方向的加工痕〔图三:5〕。
从观察点Ⅱ、Ⅲ、Ⅳ可判断,勾连纹在阴刻之后拓宽所用的技术仍是阴刻,即使用了添加解玉砂的旋转砣具〔图三:3、4、5〕。
结合肉眼和SEM观察,勾连纹玉管的加工工序大致为:开料,磨去边角成为圆柱状毛坯,设计定稿,减地,阴刻勾连纹并进一步拓宽,打磨抛光。至于钻孔处于工序中哪个环节,尚不能判断。
4.玉衣片
狮子山楚王墓原本有金缕玉衣1套,但是盗掘者将金线抽离,散落下4000余片玉衣片。西汉早期玉衣各部位基本按照身体形状连缀而成,所用玉衣片较小,制作精湛,狮子山玉衣正是此类玉衣的典型代表。这些玉衣片基本为白色,透明,玉质极好,根据不同部位需要制成不同形状,四角钻有小孔。其中,部分玉衣片残留有纹饰,应为旧玉或废弃玉器残片改制而成。本文选3件玉衣片为例,对其中工艺进行考察。
第1件玉衣片狮:1210-1,一面残留蟠虺纹,一面光素,但两面均经过精细的抛光打磨,沿着四角和边缘共钻有7个小孔,所有的孔打破表面阴刻纹饰,说明这些孔是后来为制作玉衣而钻,边缘最小的两孔在有纹饰一面经过扩孔,究其缘由,因孔太小,从一面扩孔以便金线穿人〔图四:1,左上、左下〕。SEM下观察,区域Ⅰ的阴刻蟠虺纹符合旋转砣具加工特征,结合纹饰形制推测这件玉衣片是旧玉改制而成〔图四:2〕。区域Ⅱ,叠压在阴刻纹饰上的小孔均是单向钻,从带纹饰一面向素面钻入,由此推测当时连缀玉衣片时,素面对外,为正面〔图四:3〕。
〔图四〕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衣片狮:1210-1、2、3的微痕SEM分析图
1.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衣片为狮:1210-1、2、3;2.观察区域Ⅰ处SEM图;3.观察区域Ⅱ处SEM图;4.观察区域Ⅲ处SEM图;5.观察区域Ⅳ处SEM图;6.观察区域Ⅴ处SEM图;7.观察区域Ⅵ处SEM图
第2件玉衣片狮:1210-2,一面残留云纹,纹饰部分被打磨,一面光素,四角穿有小孔,也是由带纹饰一面向素面钻入〔图四:1,中上、中下〕。SEM下观察,区域Ⅲ、Ⅳ的阴刻纹符合旋转砣具加工特征,打破纹饰的磨面粗糙,未经抛光,显然只是为了去除纹饰或尽可能将表面磨平〔图四:4、5〕。与第1件一样,这件玉衣片在连缀成衣时也是素面朝外。
第3件玉衣片狮:1210-3,一面粗糙,似乎开片之后未经精细打磨,但有一阴刻的圆圈,圈外有两个未钻透的小孔,另一面光素,经过抛光,小孔亦是由粗糙的一面向素面钻入〔图四:1,右上、右下〕。SEM下,区域Ⅴ阴刻圆圈外的小孔竟是两次管钻,均未钻透,尚不能参透此举目的〔图四:6〕。阴刻圆圈肉眼看极为规整,测量其尺寸高度一致,如区域Ⅵ所测宽度约0.3毫米,推测是由0.3毫米厚的管钻工具所制〔图四:7〕。与前两件玉衣片一致,第3件玉衣片在连缀成衣时也是素面为正面。
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衣片数量巨大,据初步考察,应为统一定制。通常玉衣片正面光素、抛光极好,所有玉衣片的小孔都是从背面向正面单向钻,正面孔径极小。部分玉衣片如上述列举的3件,残留有纹饰,玉工或许还曾试图磨平,但最终将其作为背面。推测制作玉衣片的原料来源,可能包括加工大件玉器留下的小块玉料,以及残破的玉器,后者包括旧玉和当代玉器。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白色、透明、玉质极好的原料,说明原料收集过程对质量把关相当严格,之后在统一制作标准下被加工成玉衣。
5.玉棺片
玉棺片通常以各种图案成组地镶在漆棺的内外表面。发掘者在狮子山楚王墓被盗的墓葬部分发现了一些长方形、菱形、三角形等几何形状的青(碧)玉片,应属于此类葬玉。此处选择一件破损后呈梯形的青(碧)玉片狮:1209为对象进行工艺考察。
与大多数青(碧)玉棺片一样,背面开片之后未经进一步打磨,正面经过打磨抛光,但其抛光程度明显比前面所介绍的各类玉器低〔图五:1〕。玉棺片正面阴刻有纹饰,如观察点Ⅰ处,阴刻线较为粗糙,SEM下观察符合旋转砣具的刻痕特征,但呈粗细不一的参差状,说明加工玉棺片的玉工操作工具的水平较低〔图五:2〕。又如观察点Ⅱ处,较细的阴刻线叠压在较粗的阴刻线(或说沟槽)之上,同样粗细不一,断断续续,但局部刻痕特征符合旋转砣具刻痕特征〔图五:3〕。
〔图五〕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棺片狮:1209的微痕SEM分析图
1.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棺片狮:1209;2.观察区域Ⅰ处SEM图;3.观察区域Ⅱ处SEM
虽说玉棺很可能是由于墓主入葬仓促而在短时间内赶制而成,通常水平稳定的玉作坊或者玉工匠在赶制器物时,可能将工序、纹饰简化,但其大体加工水平尤其是控制工具的能力应该并无二致。并且玉棺片的数量往往并不小。因此,我们推测,镶嵌漆棺的玉棺片很可能是由等级较低的玉工负责制作。
三、结语
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器数量多、工艺精湛,多年来备受学界瞩目。本文有针对性地选择了7件典型玉器进行微痕观察和工艺探讨,发现当时玉器制作已有相当成熟的规范和标准,通过观察,我们也对狮子山楚王墓出土玉器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其一,在玉器加工工序方面,通过观察竖式S形玉龙佩,发现表面纹饰制作先于镂雕的现象,改变了以往先完成器物外形轮廓和内部镂空部位,然后加工纹饰的认识。其二,西汉楚国玉器加工管理体系较为完备,根据发掘者对这座楚王墓建筑结构的考察,该墓并未按照原计划建成,局部尚未完工,墓主乃仓促入葬。如此情况下,金缕玉衣4000余片玉衣片的制作,不仅严格控制原料质量,还需要在短时间内规范化统一制作,说明当时楚王室拥有专门的制玉作坊,而且有较为严格的管理体系。其三,青(碧)玉棺片玉质较其他几件实用器差,而且生产批量较大,加工难度相对较小,工艺也相对粗糙,不仅说明玉料在应用上根据功能进行等级分类,同时制作玉器的工匠也因水平而有等级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