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陈慧：念母亲

念母亲

陈  慧/文

昨晚又梦见您了，梦见您刚和小姨走亲戚回来，应该是二三月的季节吧，您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脱了外套模模糊糊穿了一个暗红色的毛线背心。红光满面的，和小姨说着话，还翻看着手机的语音信息，看起来很兴奋。我高兴的想着，您都会使用手机微信了，我得给您换一个好点的手机了。我说你们很累了吧，我给你们做锅鯫，您很吃惊的说我，你还会做锅鯫吗？也许在您的心里我一直是不会做这道饭菜的，因为每次想吃它都是跑回家，您和老爸做了来吃一大碗，我笑着说，我早就会做了，我在兰州做了好几次哩，都做白面的，加点碱就好了，突然间我意识起来，我人在兰州，我做了您怎么吃的到，我着急的想问您，可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我拼命挣扎着，但是越来越吃力，您离我越来越远。

我意识到我梦魇了，我努力想醒过来，但是很恍惚，心疼的厉害！儿子翻身蹬了我一脚，我吃力地醒了过来，躺在床上泪流满面。妈妈，我又一次梦见了您，我从没有算过隔多久能梦见您一次。就在十几天前我梦见家里的旧房子塌了，虽然它已经被拆掉好多年了，但是我还是常常梦见它。这次我梦见它塌了，梦见父亲在房顶上修补。吓了我一身的汗，睁开眼就翻开手机上网查询了一下，也没有多大的预意。中午回到老家。弟弟说找阴阳师问了时间，一会和父亲去修一下您的坟，我瞬间想到了梦，问坟塌了吗？他说没有，就是有几个洞，比较深，要修补一下，我也想起一年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天下着雨，您看起来冷的不行，您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看起来不好，梦醒后我很不心安，打电话让父亲去您的坟地看看，父亲回电话说坟里有两个大洞，下雨天恐怕会漏水。随后选好了时间和弟弟一起给修补了。

弟弟也很孝顺。他虽然一年工作很忙，但是也常常去您的坟头修修补补，我却连去您坟地的勇气都没有，有时候回家会远远的在哪里站一会，看一会，我不敢承认也不敢想，那里面那么凉却睡着孤孤单单的母亲。妈妈，您生前那么爱热闹，又是那么一个热心又欢庆的人，现在您却孤孤单单一个人睡在了哪里，每次下雨或下雪我都难过的不行，地那么冷那么冰，您怎能受得住？

今天我又一次梦见您和我说话了，虽然还是听不清也许您根本就没说，但是我理解了您的心思。我多想听听您的声音啊，哪怕是高声的骂我几声。我常常梦见您穿着那条暗灰色格子的裤子，那件暗红色带碎花的棉衣，一个手放在裤兜里，从大门进来，慢慢的经过半圆型拱门，踩在厨房的廊沿边上，边往院子里面走，边望着我们几个住的房间，您默默的看着，走着，一句话不说。以前的您串门完经常这样进来，但都是边走边大声的叫着我们几个的名字的，现在多希望您能喊我一声啊，哪怕是在梦中。你却只是默默地那样忧伤的看着。

邻居家的婶子问我梦到过您吗，我说常常梦见，她问说话了没？我说一句话都没有，我很想听听你的声音，婶子说，走了的人就这样，我们梦见也不说话的，我想是因您了无牵挂吗？不会，您该有多少的牵挂啊，你走的时候我的儿子刚满月，你都没来的急看一眼，弟弟妹妹也没成家，您怎能无牵挂啊？但是我又多希望您一点牵挂都没有啊！你的一生善良，乐观，吃了好多的苦。拉扯了这么多孩子，眼看生活好了，你却生病天天吃药，折磨了整整十年。您也不要再牵挂了，弟弟成家了，我们也都很好。

我常常想写一点回忆您的文字，每每提笔，泪如雨下，根本无法进行，我常常觉得我恐怕抑郁了，我没法静下心来回忆你，就像我无法一个人静静地在您的坟地边坐一会一样，每次走近您的坟地，我就止不住眼泪，惹得弟妹一同流泪，我也不敢把这种难过表露在弟妹面前，每当过年我们都默默的尽心做一点精致的食品，只在心里期待您能喜欢。

今天又梦见了您，我依然泪如雨下。每每想到余光中《乡愁》中的诗句，“故乡是一座坟墓，母亲在里头，我在外头。”不敢读，伤心的不能自已。

母亲去世四年零18天，农历正月十八，我又一次梦见了您！

作者简介：

陈慧，甘肃天水人，文学爱好者。曾在西安工作，现居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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