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舒私历史:我是怎样蜕变成一个半黑不黑的尬货的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比较惨,正好赶上都不待见学生的时候。(我们还不如上一届师兄师姐,他们倒还赶上了半年待见半年不待见呢!)其实即便待见,在国企里没有根脉没有背景的学生照旧是苦哈哈的群体,再放大一点,盘根错节的环境就是社会的缩影,而社会这个词,你懂得,并不总是褒义的。
总之跟几乎所有出校门之后的学生一样,我忽然发现在学校里学到的差不多都是没用的东西,要不就是太超前要不就是太落后,反正没一样儿是在工作里能用得到。后来进一步发现,即便学了有用的东西也没用,学校里欠了我很多课,比如怎么在激烈的酒官司里成功脱身而出,如何体贴入微赞美上司而不露痕迹,节假日送礼上门技巧,还有危机时刻如何刷存在感等等,你都不知道这些黑技能对于生存有多么重要。就拿最后一项来说,记得有一回电话通知说车间的电缆着火了!于是,是人不是人的全都跑去了,这句话并不是说去的还有动物或者植物什么的,都是人,只不过很多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说呢,除了管生产的管工艺的管设备的管技术的,还有劳资后勤党办厂办团委一干人等,好像连不当班的给澡堂子烧水的都来了,这让我很紧张,心想这可算个大事儿了,要不澡堂子烧水的都不够用了吗?结果大家站成一圈七嘴八舌议论,后来发现其实电缆着不着火不是重点,重点是来刷刷存在感,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围在最大的领导周边五公尺以内的区域,与行星围绕恒星转的情况酷似,而领导闲庭信步地张望一下,睿智的眼神立刻就能扫描到谁没来,当然次日的事故会上没来的人就倒霉了,我方才明白这其实是一种文化,无论领导是需要壮胆也好,找人顶缸也好,表忠心也好,反正都已经在所有人心里形成了共识,心照不宣,你要是说句:这也不关我毛事啊!你就完蛋了!即便真得跟你毛关系没有也不行。
更重要的技能还有吹牛逼和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有个主任,一度每天都拍着胸脯说,只要给他足够的材料,原子弹也能攒出来,时间不多,三个月。我本不应该怀疑主任的动手能力,可身边的老杜瞎嘀咕,说主任连缠个电机都会少缠几圈,造过一个电平车结果得拿10号铁丝儿捆上才能走,看看口沫横飞的主任我就不禁有点儿跃跃欲试,因为我们厂里有宝贝,就是废钢场,里头啥都有,留声机自行车电烤箱各种电子线路板,连炸弹都有,管废钢场的工人就叫做炸弹工,他们的任务不是到处埋炸弹,而是把废钢里可以爆炸的东西挑出来,按照一战、二战、解放战争等分类出来,再按照品相、包浆、款识等等细分,拍好照片做在名录里边,等一下,这段说得有点离谱。反正我们的废钢场就是个宝库,老杜就在这里捡了很多零件,然后攒了一辆三个脚蹬子的自行车,骑起来飞快,因为多了个脚蹬子,显得老酷了,踩在其中一个脚蹬子上只需要喊句:我去拿报纸!瞬间绝尘而去,比下班回家还快!后来才知道这个东西的原形是个电驴子!既然老杜能捡电驴子,那铀235或者没来得及爆炸的原子弹半成品什么的也应该不在话下,我就成天在废钢场转悠,可还没等找全呢,主任又改口了,这次说的是要造一根棍子,只要给他足够的地方,他就能把地球撬起来,我们主任虽然胖,可我还是觉得造那根棍子不容易,毕竟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主任会飞呀!
吹牛不会,说瞎话更不会,我们还有另一个主任,特点就是数据清楚,当然我指的是上级问起数据的时候对答如流,根本不用看任何材料,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后来有回喝多了跟我透露,说那些数字都是随口瞎说的,反正上级也并不真正关心,关键是如果当场磕绊住,立马就会被批评,要是瞎说说错了,大不了随后被批评,孰轻孰重还不懂吗?可即便主任对我这么好,把秘笈都告诉我,我还是做不到深入黑化,终是在体制中混不下去,彻底败下阵来,只好出走外资,从此与主流“社会”告别,一路在非主流的边缘上越跑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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