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在微信群里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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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姜太公独立渭水之滨用直钩钓鱼,不用鱼饵,且离水面三尺,只钓“负命者”,结果就钓上周文王这条大鱼来。鄙人何人,怎敢与姜太公相比。我只不过是站在微信群边,弃直钩而用弯钩,挂上香饵,深入水中三尺,钓上的鱼比姜太公的要多,虽然个头没有“周文王”那么大。

一个多月前,女儿帮我开设了“郁土”微信公众号,我就可以把自己写的文章,在电脑上编辑好,放微信平台上推出,省得总有好友索要文章看,我不得不将发表的文章复印后寄上,或用电子邮箱发过去,抑或复制到微信上发过去。这样以来,对此文感兴趣者,还可以很方便地转发给别人看。新鲜了没几天后,问题随之而来,微信通讯录中所加之人有限,且大多为亲朋好友、同事及有工作关系者,这些人中,真正对“郁土”这间小作坊中生产出来的土特产感兴趣者少之又少。而你知道,每篇文章,都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既然把她生出来,养大,就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好女百家求是我最最愿意看到的情景。怎么办呢?好在我还同时加入了一个大学同学群、一个书法院群、两个中学语文教师群。何不学学姜太公,也来这些群里垂钓一番呢?想到马上就做,于是,我在自己已推出的微信中再精简一番,选《精神引力定律》《精神过敏症》《跳蚤之歌》《你自愿为奴了吗》《谁偷走了我们的个性》作为鱼饵,投入上述群中,很快,就有鱼咬钩了,不多,却各个都肥肥大大。凡是对鱼铒感兴趣者,比如点个赞,肯定一两句,甚至批评一下也没有关系,我都及时地将其添加到我的通讯录中,这样,以后我再在朋友圈中发文章,他一定能看到了。当然,也有想“咬”钩却不知如何下口者,比如有位老友就发微信来询问如何加关注,我也不知,少不得向女儿请教一番,然后转告与他,“点击蓝字‘郁土’进去,然后再点‘关注’就可以了”。此外,我在微信公众平台的“用户管理”里发现,有些鱼儿是事先没有同我打招呼,也就是说,伫立群边的我,根本没有发现水面上的鱼漂有丝毫的动静,可实际上,他在下面已悄悄地把鱼饵给吞下去,然后摆动着尾巴快速地游远了——他关注了我!这也没关系,只要加关注就行。就这样,我的微信用户,由刚开始时的几个变十几个,再变几十个,虽然距成千上万还差得老远,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不见法国的季洛杜在评价法国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时说,“高师的人……他们出版的书数量最大,但发行量却是最小……我觉得这两个例子足以给这个学校下定义:高等师范学校堪称一所精神现实主义的学校”(《高师精神》)当然我不敢同法国高等师范学校的毕业生们比美,要知道,它可是培养出了十位菲尔兹奖、十一位诺贝尔奖得主,像亨利·柏格森、萨特、罗曼·罗兰等大家都是它的毕业生啊。我无法同他们相比,但在关注者人数之少上(以后也可能增多),却与巴黎高师人所出书“发行量却是最小”这一点上惊人相似。所以,关注者不多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一个人真心喜欢我的文字,我所下的鱼饵,就已经值了,更何况现在已有几十人之众呢。

其实,钓鱼真的是件十分辛苦的事。首先,鱼饵的制作就不容易,先是选择,在自己写下的长长短短的文字中精挑细选一番,发表的未必好,没发表的未必差。有些文字,编辑在刊发时,出于种种考虑,或改了题目,如《黑格尔到底爱不爱国》,发表时就改为《黑格尔为普鲁士失败额手相庆》;或斩了尾巴,或掏去肝脏,或去了势,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制作鱼饵时,我就统统把它们恢复原状,也就是说,即便你以前在报刊上读过原作,但那是删节版,真正的原汁原味却在这里。另外,就还有不入编辑大人法眼,而我却觉不错的,所谓“文章是自己的好吗”,也把它们制成鱼饵,并且,或用自己及亲朋拍的照片,或借用网络上的图片,把这些鱼饵包装一番,使其更吸引人注意。鱼饵制作好了仅仅是第一步,还要把它们放到太阳底下晾晒上几天到十几天不等,就像酱油的制作,要把黑豆、黄豆等原料洗净蒸煮,再加入曲啊菌啊之类,放进大缸,在太阳底下晒上半年左右,让其潜在的香味充分酝酿散发开来,然后,再找个恰当的机会,将其投进群里。

经过这段时间在微信群里的辛勤耕耘,我终于理解八十岁的姜太公站在渭水边一动不动关注着鱼漂的心情了。就以那个三百多人的语文教师群来说,什么时候抛下鱼饵最能吸引到鱼儿?早晨、中午还是晚上?每天都抛还是隔天一次,或者一周一次、两次?工作日下饵好呢还是双休日?这都是问题。经过艰苦摸索,我终于找到一点规律:早上抛下鱼饵比晚上强,且在五六点钟效果最佳,因为喜欢阅读我这类有点思索的苦味与辣味文章者,多为中老年人,他们往往很早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打开手机看微信,此时下饵正其时也。周三下一次、双休日下一次就可以了,不可太过频繁惹人厌。不过,沪上的中学,一般周五下午三点学生就放学了,留下教职工开例会,所以,在开会之前发出,供他们在开会中间阅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让校长们知道肯定会惹其不高兴的,好在我的微信好友中没有校长。另外,鱼饵的材质也十分重要,假如气味不对,不但吸引不到鱼儿,反而会把它们吓跑的。比如我把一篇《书法危矣》抛向书法院群时就犹豫再三再四:抛还是不抛,这是一个问题,因为我在文章中将那些官员书法家们大大嘲讽了一番,这个近二百人的书法群里,会不会就有这样的人?并且成为书法协会的会长是不是也是所有习书者的梦想?假如真是这样,那这个鱼饵冒然抛下,效果可能适得其反矣。但最后,我就还是毅然决然地将鱼饵抛下,结果,不但得到了群主的理解(一位老友),而且还有其他人表示理解,此次投饵就又钓上来几条鱼来!但无论如何,一个几百人的群,并不只是你在投鱼饵,更何况你投放饵食之际,有些鱼可能在呼呼大睡,有些鱼不巧游到别处,还有的鱼在忙其他事情,错过了鱼饵,所以,每次投饵,能钓上一两条鱼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放寒假以来,我每天投下一饵,或早或晚。其中《逃离霾乡》与《永兴路三六五号》,点击量各近三百,这其中,肯定有其他人读后觉得不错再转发者,也就是说,一条鲨鱼吞下鱼饵,觉得味道不错,于是转而推荐给其他鲨鱼们尝尝。我感谢这些无私的鲨鱼们。

我在“用户管理”栏里巡视,看看吞食鱼饵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有“无欲则刚”“高山流水”“一池莲开”“桃源人”“圣道行者”“付之一笑”“矮蒲苇”“饮水”等,他们遍布世界各地,国内的有上海、江苏、北京、浙江、山东、陕西等,国外则有土耳其、奥地利、乌兹别克斯坦、智利、美国,当然其中有真有假,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见地球都变成一个村庄了嘛。

今天早晨六时许,我冒着严寒,披衣起床,打开电脑,再抛下《黑格尔到底爱不爱国》一饵,然后跑回暖暖和和的被窝中,坐等早起的鱼儿上钩。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其实,早起的鱼儿又何尝不是如此,也有又肥又香的鱼饵可吃,一旦这些鱼饵吃尽,那些晚起的鱼儿们,就对不住了。很快,就有几条鱼儿咬钩,且有三条无私的大鱼,觉得这条虫儿不错,于是发扬大公无私之精神,把吃进嘴里的虫儿吐出,招呼自己的鱼群来共享!

向这些了不起的鱼儿们致敬!

二O一七年元月廿三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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