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祀随感
在公墓,看到那么多旧人,他(她)们的照片贴在石碑上,前方的视线开阔,面对良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青山。墓园背靠大山,山上树木成林,郁郁葱葱一片,因为安静,让鸟儿的唱鸣显得更加清脆悠长。
有守园的老人上来,提醒我们不要烧纸烧香,她的意思是:人生到最后,不过一把青灰,所有的形式都是给别人看,然后自己落得心安而已。当然她的劝慰一半看来是参透生死,更多是担心森林火灾,不管是怎样,老人说的做的都正确。
有点说不出的伤感,因为我认出了一些孩子,年轻人,还有同学的父母,人生竟是如此荒凉。我们的父母,终将以这样的方式集中在这里,留给我们思考活着的终极目的,想到生命的传承与延续,想到我们都是人间的过客,凡尘来往,你去我留,不过如此啊。
在墓园,看到一个熟悉的老人之墓,因为生时是孤寡老人,这会儿也不见墓碑前有任何祭奠的痕迹,只有xxx老人之墓,孤零零地立在最里边靠近水沟的地方。据人所说,他生前可不是一般人,只身闯过大上海,在剧团做过武生,乱世躲难,遂携夫人回罗岭老家,一生无有子嗣,妻子去世后,人生暮年的他住进了养老院,最后寿终那里。
不成想今日一眼就看到他的墓碑,竟有阵阵莫名的凄凉向我袭来,我让弟弟献一支花在老人墓前,然后他还对着墓碑叩了三个头。和我一样有着柔软心肠,并且懂我的心意,如今也只剩下这唯一的弟弟了。
我也有看到墓碑上刻有xxx之墓,但下面署名侄儿侄女xxx字样,想来生前也是无儿无女的可怜人,生命走到最后,还有人愿意把她当亲人和长辈,红尘中还有人记得她,在那个世界,她若能感知,心里一定也会温暖,以至于让死亡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冰冷。
去叔叔墓前祭拜,旁边竟然是一个老同学母亲的墓,这里长眠的两个人,原本生前互不相识。因为我的到来,竟把他(她)们串联得像是不再陌生。若泉下有知,在下面做个熟悉的邻居也挺好,毕竟谁都不喜欢寂寞。
叔叔生前工作在重庆,戎马一生,退休后秉承叶落归根的传统思想,坚持回了罗岭老家,还在老家的宅基地盖了新房子。想必有几年他日日看着太阳从长河升起,然后从三不佬落山,他的心该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吧!
生命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没人知道,可怎样安排自己的身后事,这在生前还是可以做到。叔叔漂泊大半生,他对生命圆满的理解是“叶落归根”。我认为心愿能了的人都是幸福的,叔叔在另一个世界应该是幸福快乐的吧。
他旁边的阿姨,在这之前我并不认识,只是墓碑上的刻字有那么一瞬间让我大脑呈现空白。因为很久以前,我就在她儿子的书中认识了她,年轻时为了改善家庭生活,为了两个孩子的学业,为了多挣点钱,这位母亲操劳吃苦一生,她的品质非常令人敬佩,她的故事总让人想起无数个平凡又伟大的母亲。
墓园潇潇,人生潇潇,这一生,我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佛经中说:人生有八种苦痛,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经此八苦纠缠,人的一生才算得上圆满。也许吧!人世的快乐和痛苦,离别和怨恨,不过是为了求得生命的圆满,我们何必还要那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