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川边风云》辑录(9)
1905.川边近现代史的一个节点
—巴塘“凤全事件”始末
巴塘“凤全事件”始末(9)
治边何易 (四)
驻瞻的西藏官员的态度是怎样呢?“番官来禀,听候商上檄调,语意俱极恭顺。”那商上果能将他们调回去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不出所料,西藏地方当局果然不买帐。他们“恐川师潜袭”,“密谕瞻番,修备兵戌,严防碉隘”, 摆出一副对抗的架势。
凤全原本为西藏当局撤官交地之事,对驻藏办事大臣有泰寄予莫大期望,因为一切要看有泰对“商上”的工作做得如何。他在光绪三十一年正月二十九日(1905年3月4日)向朝廷所上的关于收瞻内属的奏摺中就说得十分明白:“惟有泰未经据复商上果否遵依,何敢轻举妄动,以致别生枝节。应请饬下办事大臣有泰,设法开导商上,早为定议,迅赴事机,实为第一要义。其余应办事宜,容奴才接据有泰商复咨函,即行飞商督臣妥筹办理。”可那个被“查办大臣”张荫棠斥为“贪婪昏聩”的有泰,对收瞻内属不仅不认真去办,而且采取了反对的态度。这无疑给历来自信,此刻更是雄心勃勃的“凤老子”泼了一瓢冷水,令他愤懑不已。光绪三十一年正月二十六日(1905年3月1日),他自巴塘发给打箭炉同知刘廷恕的函中,便作了尽情倾诉:“弟巴台久驻,意绪毫无,满望收瞻之举,执事躬亲其役,早尽全功。乃有梦琴(有泰字梦琴--笔者)来咨,直谓收瞻之事,万万不可行,令人愤懑。”对此,他也奈何不得,只有看朝廷的了,于是在函中对同知说:“现已将时不可失情形,逐层咨复,且看廷旨何如,再作区处。....果此举竟不可行,行将决计归田,遂余初服。” 可见他下了多么大的决心:若这个事情办不成,就“决计归田”,连脑壳上的乌纱帽也不想要了。
而朝廷的态度又如何呢?光绪三十一年三月初七(1905年4月11日),四川总督锡良向朝廷上了一道奏摺,先逞述了收瞻的理由:“三瞻本属川土司,距炉六百余里,距藏四千余里;且其地形与藏隔绝,而错杂于川界之中,故易于侵轶川疆,构乱称兵,屡烦挞伐。番官之婪索货贿,毒虐边氓,更无论矣。舍远隶近,乃便钤束,一劳永逸之计,收回内属,诚至善也。”同时也汇报了正副两个驻藏办事大臣各自的态度:“惟有奏在藏言之,则主于安抚藏人;凤全主于稗益边务”,一个为藏保瞻,一个为川收瞻,各唱各的调,事情咋个办得成。于是川督提出了一个“拟请敕下有泰宣布圣主绥边经远至意,明白开导,务令商上人等缴回瞻地,调回番官,立即赏还从前兵费银二十万两,由川筹解。”即由四川出银子,从西藏当局手中换回三瞻的办法。三月壬寅(5月5日),朝廷终发下“朱批”:“著即体察情形,妥筹办理”,同意了川督的办法。而这个办法“商上”是否答应,得大打问号。事实证明这只是一相情愿的幻想。
直至宣统三年六月,在赵尔丰“改土归流”的旋风中,才逐走番官,将三瞻收回内属,设瞻对委员治理。而那刻意收瞻,以固藩御敌的凤大臣早已“壮志未酬身先死”,此功告成,可聊慰那在天之灵。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