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无入处
僧人问正勤道蕴禅师:如何是禅?
禅师曰:石上莲华火里泉。
僧人问:如何是道?
禅师曰:楞伽峰顶一茎草。
僧人曰:禅道相去几何?
禅师曰:泥人落水木人捞。
这些话若作道理来解释,可以解释的很妙,但那不是宗下的事。
如果分析、理解的就是的话,教下已说的很详尽,又何必要禅宗这个直截了当,不立文字的别传?
宗下流传公案的作用,难道是为了让大家解读、理解这些所谓“机锋”、“转语”的意思,与人说些个“云里雾里”、“不着边际”的话吗?
圆悟克勤、大慧宗杲师徒亦曾批判揣测、解释公案的这种行为是“绣花针线功夫”、“郎君子弟禅”。
若有这个揣测宗门言语意义的功夫,为什么不去直接看佛陀明明白白的开示,不去看《楞伽》、《楞严》、《圆觉》、《华严》、《金刚》、《法华》、《解深密》等经,如是思惟、如是行去呢?
莫非是佛陀不如祖师究竟了义,不能应机接引吗?
莫将祖师扬眉瞬目之方便接引,目为实法。
譬如《楞伽经》中,楞伽山的十首夜叉罗婆那王是如何开悟的呢?
经中如是云:
尔时,世尊以神通力,于彼山中复更化作无量宝山,悉以诸天百千万亿妙宝严饰。一一山上皆现佛身,一一佛前皆有罗婆那王及其众会,十方所有一切国土皆于中现。一一国中悉有如来,一一佛前咸有罗婆那王并其眷属,楞伽大城阿输迦园,如是庄严等无有异。一一皆有大慧菩萨而兴请问,佛为开示自证智境,以百千妙音说此经已,佛及诸菩萨皆于空中隐而不现。
试问:老佛爷因何作重重无尽相似分别境界显现?缘何一一开演诸佛自证智境?何故随后佛及菩萨于空中隐而不现?
罗婆那王唯自见身住本宫中,作是思惟:“向者是谁?谁听其说?所见何物?是谁能见?佛及国城众宝山林,如是等物今何所在?为梦所作?为幻所成?为复犹如乾闼婆城?为翳所见?为焰所惑?为如梦中、石女生子?为如烟焰旋火轮耶?”
当年,百丈怀海禅师随侍马祖道一外出,见一群野鸭飞过。马祖曰:“是什么?百丈曰:“野鸭子。”马祖曰:“甚处去也?”百丈曰:“飞过去也。”马祖遂把百丈鼻子扭,百丈负痛失声。马祖曰:“又道飞过去也?”百丈于言下有省。
无尽藏中无一物,缘梦循径不思归。
世尊菩萨何处去?鼻疼惊得野鸭飞。
复更思惟:“一切诸法性皆如是,唯是自心分别境界,凡夫迷惑不能解了。无有能见,亦无所见,无有能说,亦无所说,见佛闻法皆是分别。如向所见不能见佛,不起分别是则能见。”
诸位,罗婆那王之思惟,并非思想造作之思惟,而是“以智慧思惟观察”之思惟,《华严》中善财童子,《楞伽》中罗婆那王均如是思惟、观察。
当下如实观察,即契般若观照;如是思惟、抉择、决定,即是现观庄严。
罗婆那王此时,与宗门古德反复叮咛“一念不生,能所双亡”处猛著精彩何异?
时,楞伽王寻即开悟,离诸杂染,证唯自心,住无分别;往昔所种善根力故,于一切法得如实见。不随他悟,能以自智善巧观察,永离一切臆度邪解;住大修行为修行师,现种种身善达方便;巧知诸地上增进相,常乐远离心意意识,断三相续见,离外道执著;内自觉悟,入如来藏,趣于佛地。
开悟事如何,离境离堂皇。
向来罗婆那,悟时楞伽王。
《华严经》曾如是言:“若有欲知佛境界,当净其意如虚空,远离妄想及诸取,令心所向皆无碍。”
宗下公案、语录中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即是以一个不可把捉,无法知解的“把柄”令来者直截了当,当下顿契此“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的净意境界,于自性现量中如是反观,照见无生的方便。
若是遇到素有止观功夫,但始终未能踏着实处的老参、来者,忽然于某言下打失分别,回光荐着,一肯肯定,大死大活一番,即是宗下所谓“好消息”到来。
不知研读公案的朋友,有没有发现宗下流传的对答公案大都是如此的生涩难懂,让人摸不着头脑,让思维举步维艰、无处落脚?
一向以来无往不利、绵绵不绝的思维心、分别心,此时竟变得茫然无措,上下不得,被这些古怪言语搅的生生截断——
此时,你有没有反观自照?
当下自己满是疑惑,百般思索而不解其意,连一个妄念都无法升起时,我在何处?
若行人能藉公案、话头、机锋而大起疑情,制心一处,绵密观照,即于一念不生、能所双亡处猛然回机,当下便是超越一切分别境界,了了分明之灵知照天照地!
一切分别境界,一切见闻觉知,无不从此流出,无不还归此处,此处是啥?见否见否?
呸,有见即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