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注娇娜三
译注《娇娜》延伸阅读三）
接上：拭目以侍：擦亮眼睛等着看。形容对某事的关注、期待。皇甫氏家族先是为孔雪笠解决温饱问题，搭建就业平台。古代叫束脩：扎成一捆(十条)的干肉。是古时学生送给教师的酬礼。后用作教师报酬的代称。后又为孔雪笠未雨绸缪选择绝世佳人，安居乐业。仿佛天下掉馅饼，好事儿全奔孔雪笠而来，而这个二百五却受之无愧。读来赏奇析疑，实在让人大惑不解。而著者蒲松龄对于逻辑推理，似乎不合社会节奏，情之所致,心之所衷。感情到达一定的深厚程度,心灵就会无限衷心于此份感情。基本上也符合读者那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经由偶然的机会半点精力都不用损耗就得到了一些东西。看到孔雪笠得到的，陷入一种非份之想，极力想知道结局大快朵颐情绪。但是《周易·颐》却说：观我朵颐，凶。养气正道的时机意义是天道大人物正道啊。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象曰：山下有雷，水道正道颐养天年，颐精养气正道。正人君子是因为谨言慎行，而开源节流正道云云。《颐卦》初九本为鼠辈,不足为尊,亦不足为贵,形容猥琐,本性难改,贪食成性,不顾体面,最终落贱,故“凶”。 凶从何来？也许 孔雪笠别来无恙正美着呢！
时盛暑溽热﹝潮湿而闷热。指中伏的天气闷热潮湿，气压较低，人就像在烧开锅的蒸笼上被蒸一样难挨。﹞，移斋﹝书房、学舍、﹞园亭。生胸间肿起如桃，一夜如碗，痛楚呻吟﹝病痛时的低哼声﹞。公子朝夕省视，眠食俱废﹝病来如山倒，睡觉饮食俱废了﹞。又数日创剧﹝创口加剧﹞，益绝食饮。太翁亦至﹝到来﹞，相对太息﹝长声叹气﹞。公子曰：“儿前夜思先生清恙﹝称人疾病的敬语﹞，娇娜妹子能疗之，遣人于外祖母处呼令归﹝意思就是命令对方赶快回到家中的意思﹞。何久不至？﹝催促甚急﹞”俄﹝时间很短；突然间﹞僮﹝旧指未成年的仆人﹞入曰：“娜姑﹝皇甫公子之妹﹞至，姨﹝姨妈﹞与松姑﹝姨妈的女儿﹞同来。”父子即趋﹝快走﹞入内。少间﹝隔不多时﹞，引妹来视﹝看﹞生。年约十三四，
娇波流慧，细柳生姿
﹝娇媚的眼波里透着聪慧，窈窕的身材像细柳那样多姿﹞。生望见艳色﹝艳丽的姿色。代称美女﹞，嚬呻顿忘﹝谓蹙眉呻吟忘记了、可见美色、气质出尘可愈伤﹞，精神为之一爽﹝色诱、桃色诱惑﹞。公子便言：“此兄良友﹝良友(中国最早的外烟),老烟标,﹞，不啻﹝不仅仅﹞同胞也，妹子好医之。”女乃敛﹝于是约束﹞羞容﹝其实就是羞花之容,说的是容貌俊美,让花儿都羞愧了。﹞，揄﹝牵引；提起﹞长袖，就榻﹝窄床﹞诊视。把握之间，觉芳气胜兰﹝芳香的气息胜过兰花。形容美人身体芳香。﹞。女笑曰：“宜有是疾，心脉动矣。然症虽危，可治；但肤块已凝，非伐皮削肉不可。”乃脱臂上金钏【插段：金镯子。金钏是王夫人的贴身丫环，她从小在王夫人身边长大，虽为主仆却有如母女。她原本在王夫人身边过着金尊玉贵的副小姐生活，只因和宝玉多说了几句话，王夫人就当众扇了她一巴掌，还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金钏哭着向王夫人求情，王夫人还是执意撵了出去。金钏也是个烈性子，被王夫人骂了之含羞带辱地出去，没过多久被投井自尽了。金钏在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不仅暗示了金钏的惨死，还映射了此人的结局，细思极恐。第三十回中，宝玉因见金钏一边给王夫人捶腿，一边打瞌睡，那样子甚是可爱，因此就开玩笑地说道“我明日和太太讨你，咱们在一处罢。”金钏推开宝玉笑道“你忙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连这句话难道也不明白？金钏这句话看似不经意，实则大有深意。宝玉对金钏有情，想把她放在自己屋里，金钏却说不用忙，金簪子掉在井里，是你的人早晚都是你的，金簪子自然指的是金钏，金簪子掉在井里，暗示金钏最终会掉在井里惨死。此外，金钏此言也暗示了宝钗的结局。有人说宝钗是薛家小姐，金钏是贾家丫环，两人之间没有交集，性情更是大不相同，为何会将这两人怜惜在一起呢？首先，名字的相似。金钏与宝钗都是一种金制首饰的名字，钏来源于镯，几个金钗合并在一起，被名为“钏”，因此宝钗很有可能是金钏分离出来的一个影子。其次，宝钗的判词中有“金簪雪里埋”之辞，此处的金簪与金钏临死前说的金簪重合，“金簪子掉在井里”暗示金钏的结局是跳井而死，“金簪雪里埋”则暗示了宝钗最终的结局是被大雪掩埋。这里似乎有宿命论的成份。一个生命的存在，与另一个生命存在息息相关？作品梁祝都是杜撰出来的，只是鼓励人们相信有真正的爱情而已。那些儿爱你一万年，爱你海枯石烂，只能骗骗无知少女而已。街坊那些婚后多年的、久经风霜的、夫妻吵架口头禅：别人家的男人几好。可能就是审美疲劳感。家庭组合的首要条件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面。总不能画饼充饥去爱你一万年吧？】安患处，徐徐按下之。创突起寸许，高出钏外，而根际余肿，尽束在内，不似前如碗阔矣。乃一手启罗衿﹝罗衣的襟。三国魏 曹植 《种葛篇》:“攀枝长叹息,泪下沾罗衿。﹞，解佩刀﹝佩在腰间的刀﹞，刃薄于纸，把钏握刃，轻轻附根而割，紫血流溢，沾染床席。生贪近娇姿﹝指美丽的姿容或者指美女﹞，不惟不觉其苦，且恐速竣割事，偎傍不久。未几割断腐肉，团团然如树上削下之瘿。又呼水来，为洗割处。口吐红丸如弹大，着肉上按令旋转。才一周，觉热火蒸腾；再一周，习习作痒；三周已，遍体清凉，沁入骨髓。女收丸入咽，曰：“愈矣！”趋﹝快走﹞步出。娇娜施行的整个外科手术如行云流水，完美无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行到水穷处，这是王维写自己散步中的一件小事，却可暗喻人生中种种情境。水总有穷处，这时人应当如何自处呢？求道的人懂得顺势而为，低谷时便潜龙勿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到来。表面上水势已经穷尽了，但实际只是换了一种形态，云是水气蒸腾的聚集，时机到了自然会变成雨落下来，水又会有的。能做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啥意思啊？人生境界也是如此。在生命过程中，不论经营爱情、事业、学问等，勇往直前，后来竟发现是一条没法走的绝路，山穷水尽的悲哀失落难免出现。此时不妨往旁边或回头看，也许有别的路通往别处；即使根本没路可走，往天空看吧！虽然身体在绝境中，但是心灵还可以畅游太空，自在、愉快地欣赏大自然，体会宽广深远的人生境界，不觉得自己穷途末路。
如此看来孔雪笠別来无恙，而是寡人有疾，这时还没成婚，单身狗一个，故称孤家寡人。寡人一般为九五之尊的皇帝自称，外国人称中国皇帝是一头冲进女人堆中发情的公牛，居然称自己为寡人，何寡之有？那些个儿单身狗还不一头钻进牛胯里撞死了事。皇帝性生活过度，天下单身狗无妻…封建社会嫁给皇帝成为外戚集团势力，有权有势、有银子珠宝，一人当官鸡犬升天，何乐而不为之？女人嘛嫁谁不是嫁，非要嫁给贫穷吗？娇娜就没有嫁给孔雪笠，也不知道什么原委。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男生单身叫做单身狗，问那有木有形容女生单身的呢？一个单身20年的少年回答到：狗不理。
生跃起走谢，沉痼﹝指经久难治愈的病﹞若失。而悬想容辉﹝娇娜容颜﹞，苦不自已。自是废卷痴坐，无复聊赖。公子已窥﹝暗中察看﹞之，曰：“弟为兄物色得一佳耦。”问：“何人？”曰：“亦弟眷属。”生凝思良久，但云：“勿须也！﹝我不需要﹞”面壁吟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公子会其旨，曰：“家君仰慕鸿才﹝卓越的才能﹞，常欲附为婚姻。但止一少妹，齿太稚﹝年龄太小﹞。有姨女阿松，年十八矣，颇不粗陋﹝粗糙而简陋﹞。如不见信，松姊日涉园亭，伺﹝侦察；守候﹞前厢可望见之。”生如其教，果见娇娜偕﹝一同；偕同﹞丽人来，画黛﹝青黑色的颜料，古代女子用来画眉。﹞弯蛾，莲钩﹝意思指旧时妇女所缠的小足。﹞蹴凤﹝纤瘦的小脚穿着风头鞋﹞，与娇娜相伯仲﹝不相上下者﹞也。生大悦，求公子作伐﹝《诗·豳风·伐柯》：“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基本意思为做媒。﹞。公子异日﹝几日后﹞自内出，贺曰：“谐﹝“谐”字用作动词，意思是事情办妥、办成功。﹞矣。”乃除﹝去掉﹞别院﹝别院亦称作偏院。正宅之外的宅院﹞，为生成礼﹝使礼完备。规定的礼仪。完婚。行礼完毕。﹞。是夕﹝太阳落的时候；傍晚。泛指晚上。﹞鼓吹阗咽﹝喧闹的样子﹞，尘落漫飞﹝热闹异常﹞，以望中仙人，忽同衾幄，遂疑广寒宫殿，未必在云霄矣﹝孔生觉得好似月亮中的仙女忽然来和他同衾而卧，竟然怀疑广寒宫殿即在眼前。未必在云霄之上了。﹞。合卺﹝成婚。卺是瓢，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拿一个饮酒。﹞之后，甚惬﹝非常惬意﹞心怀。瞌睡遇到了枕头。心想事成。竟然与仙女广寒宫合卺同衾，天下的好事儿全奔孔雪笠而来。 其乃祖孔子只能看一下美女南子，挺扎心的事儿，还只能隔着帘幕看一下。南子是古代的一个美女，是卫国的人。孔子当时到了卫国，南子这位宠妃正在把持政权，曾经找人告诉孔子，想见见孔子。这是古代，不比现代外交：除了阿拉伯伊斯兰教国家外，到了一个国家，见元首夫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还是一种习惯上的礼貌。但在古代不然，尤其是南子这个人，名声并不好，她要见孔子，孔子并没有答应，后来有人告诉孔子，要在卫国有所作为，非要走南子这条路线。这是古代，不比现代外交。孔子有一天的确见了南子，照历史上记载，孔子见南子，南子对他恭敬万分。历史的记载，男女相见，中间挂一幅珠帘，南子穿
了国家的大礼服，在帘子里面向孔子跪拜，非常尊敬孔子，这也是事实。现在《论语》中记载，孔子见了南子。这一下，学生当中脾气最大的子路不高兴了，出来在态度上大概给孔子很难堪，逼得孔子赌了咒：“你不要怀疑我啊！我假如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天厌之！天厌之！”古人对这节书，都作上面这样的解释。南子其人“美而淫”，色足而德不足，德不足稱，以色為主。正应了孔子的批评——好德如好色。天厌之，上天赐予美好的容貌，而没有赐予美好的品德，正所谓美貌易得道德难修，这正是孔子在见了具有突出美貌的南子后的感慨。这就是"子见南子"。按理，这一次会见，不过是极普通的一个追星族与名人的见面，南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错，不过长得漂亮，卫灵公非常迷恋她，让她当国君。明末清初文学家李笠翁说：人生舞台上只有两位演员，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这也是很自然的现象。比起孔子见老子，意义不可同日而语。至于什么画黛弯蛾，莲钩蹴凤，同衾共枕谈都不能谈，生怕天下人诟骂。司马迁的《报任安书》也说：“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描写女性行为和男性行为的一个典型的句子，前半句描写的男性行为沉重悲壮，后半句写的女性行为轻松愉快在结构和感觉上形成强烈的对比，不但说明了男女性格差异，同时也反映了古代人们对男人和女人的所担负的社会责任的划分，很有一点男人为主，女人为辅的成分。男人有才，如果没人了解和任用，那也没有用；女人漂亮，如果没人喜欢没人爱，那也没有意义。当了官的喜欢向女人炫耀权势，出了名的热衷向女人“暗示”自己的影响力，挣了钱的会对女人一掷千金。徐志摩当年爱上了兰心蕙质的林徽因，无奈有情人没成眷属，只好转而去追陆小曼。陆小曼也是美女兼才女，只是生性挥霍。为了让陆小曼过上好日子，身为大学教授的徐志摩四处兼课，月薪达到千块银圆（当时一块银圆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二十元以上），还不够陆小曼开销。徐志摩算是男为悦己者穷的一例。台湾武侠小说家古龙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只爱美女，古龙曾经创造过一日之内为一个美女花掉半本书版税的纪录。其为悦己者穷的气魄，即使多情的徐志摩也难以望其项背。至于孔子的后代孔雪笠好像并没有什么礼教大防，捉到罗卜就是菜，来者不拒。居然想入非非，孔生觉得好似月亮中的仙女忽然来和他同衾而卧，竟然怀疑广寒宫殿﹝月宫﹞即在眼前。未必在云霄之上了。
一夕公子谓生曰：“切磋之惠﹝给人好处﹞，无日可以忘之。近单公子解讼﹝息争﹞归，索宅甚急﹝急的意思：非常紧急﹞，意将弃此而西﹝回陕西故乡﹞。势难复聚﹝再次相见﹞，因而离绪萦怀﹝惜别时的绵绵情思。﹞。”生愿从之而去﹝孔雪笠愿同去﹞。公子劝还乡闾﹝古以二十五家为闾,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因以"乡闾"泛指民众聚居之处。﹞，生难之。公子曰：“勿虑，﹝意思是指无虑﹞可即送君行。”无何，太翁引松娘至，以黄金百两赠生。公子以左右手与生夫妇相把握，嘱闭目勿视﹝不要睁眼看﹞。飘然履空﹝如同坐飞机﹞，但觉耳际风鸣，久之，曰：“至矣。”启目果见故里。始知公子非人﹝耳熟能详的神仙妖魔,化身为非都超能力者﹞。喜叩家门，母出非望，又睹美妇，方共忻慰﹝欣慰。﹞。及回顾，则公子逝矣﹝时间日益流逝﹞。松娘事姑孝﹝劝姑孝祖 ﹞，艳色贤名，声闻遐迩﹝远近闻名﹞。
后生举进士，授延安司李﹝司李：官名、即司理、 执法、断案。﹞，携家﹝举家上任﹞之任。母以道远不行﹝其母亲因为道路遥远没去﹞。松娘生一男名小宦。生以忤直﹝不顺从直言犯上﹞罢官，挂碍﹝牵挂;惦念心中甚挂碍妻儿﹞不得归。偶猎郊野，逢一美少年跨骊驹﹝纯黑色的马。﹞，频频瞻视。细看则皇甫公子也。揽辔停骖﹝挽住马缰。古代指驾在车辕两旁的马﹞，悲喜交至。邀生去至一村，树木浓昏，荫翳天日﹝是指枝叶繁茂。﹞。入其家，则金沤浮钉﹝金饰的浮沤钉。浮沤钉﹐门上装饰的钉状突起物。﹞，宛然﹝意思为仿佛﹞世家。问妹子，已嫁；岳母，已亡。深相感悼。经宿别去，偕妻同返。娇娜亦至，抱生子掇﹝拾取；摘取。﹞提而弄曰：“姊姊乱吾种矣。”生拜谢曩德﹝过去的恩惠；好处。﹞。笑曰：“姊夫贵矣。创口已合，未忘痛耶？”妹夫吴郎亦来谒拜﹝谒见礼拜。﹞。信宿﹝表示连住两夜﹞乃去。
一日公子有忧色，谓生曰：“天降凶殃﹝意思是灾祸。﹞，能相救否？”生不知何事，但锐自任﹝自信﹐自用。自觉承担;当作自身的职责﹞。公子趋﹝快步﹞出，招一家俱入，罗拜﹝罗列而拜﹞堂上。生大骇﹝惊吓；震惊。﹞，亟问﹝屡次问﹞。公子曰：“余非人类﹝我非人类﹞，狐也。今有雷霆之劫﹝震耳的雷声。灾难﹞。君肯以身赴难，一门可望生全﹝保全﹞；不然，请抱子而行，无相累﹝表示客气的话，意思是你受累了﹞。”生矢﹝誓﹞共生死。乃使仗剑于门，嘱曰：“雷霆轰击，勿动也！”生如所教。果见阴云昼暝﹝意思是白昼睡觉。﹞，昏黑如䃜﹝天色黑暗、缺乏光线﹞。回视旧居，无复闬闳﹝意思是里巷的大门；住宅的大门；里巷。﹞，惟见高冢﹝高坟也﹞岿然，巨穴无底。方错愕﹝惊讶；发愣﹞间，霹雳一声，摆簸﹝意思是摆动颠簸。﹞山岳，急雨狂风，老树为拔。
生目眩耳聋，屹不少动。忽于繁烟黑絮之中，见一鬼物，利喙﹝鸟兽的嘴。﹞长爪，自穴攫﹝用爪抓取。﹞一人出，随烟直上。瞥﹝很快地看一下。﹞睹衣履，念似娇娜。乃急跃离地，以剑击之，随手堕落﹝脱落﹞。忽而崩雷暴裂，生仆遂毙﹝于是仆倒死了﹞。
少间晴霁﹝雨后或雪后转晴。﹞，娇娜已能自苏。见生死于旁，大哭曰：“孔郎为我而死，我何生矣！”松娘亦出，共舁﹝共同用手抬﹞生归。娇娜使松娘捧其首，先以金簪拨其齿，自乃撮其颐，以舌度红丸入，又接吻而呵之。红丸随气入喉，格格作响，移时豁然而苏。见眷口滿前﹝家眷众人俱全﹞，恍如梦悟。于是一门团圆，惊定而喜。生以幽旷﹝意思是幽深旷远﹞不可久居，议同旋里﹝返乡﹞。满堂交赞，惟娇娜不乐。生请与吴郎俱，又虑翁媪不肯离幼子。终日议不果。忽吴家一小奴，汗流气促而至。惊致研诘﹝仔细询问﹞，则吴郎家亦同日遭劫，一门俱没。娇娜顿足悲伤，涕不可止。共慰﹝使人心情安适﹞劝之。而同归之计遂﹝于是﹞决。生入城，勾当﹝事情﹞数日，遂连夜趣装﹝意思是速整行装。﹞既归以闲园寓﹝住的地方﹞公子，恒﹝永久﹞返关﹝从门，门内有闩。﹞之；生及松娘至，始发扃﹝从外面关闭门户用的门闩、门环等。借指门扇﹞。生与公子兄妹，棋酒谈宴若一家然。小宦长成，貌韶秀﹝美好清秀。﹞，有狐意。出游都市，共知为狐儿也。
异史氏曰：“余于孔生，不羡其得艳妻，而羡其得腻友也。观其容，可以疗饥；听其声，可以解颐。得此良友，时一谈宴，则'色授魂与’﹝形容彼此神交心会，情投意合而不著痕迹。﹞，尤胜于'颠倒衣裳’﹝意思是衣裳上下倒穿，形容匆忙失序的样子。﹞矣”。
（完）
段春林写於二〇二一年十一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