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枣《姥爷的坟》
姥爷的坟
回家的土路颠簸,路边的麦苗青青,我们一行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向那座几个月前才赫然立于这片土地上的新坟。
今天,是姥爷去世一百天的纪念日,老家有百日悼念逝者的习俗。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姥爷的坟。
姥爷是在我迈入大学校园不久后离开这个世界的。我还清晰的记得那天是父亲告诉我的这个消息,让我好好安慰我妈。当电话打通后,没有想象中的哀嚎,也没有原以为的沉默不语,那头传来的是一种平淡的声音,平淡中却又体现着一个中年妇女失去至亲之人的极度哀伤。“妈,姥爷。。。不在了,你还好吗?”,“嗯,你姥爷老了(老家对逝者的婉称),你也没见到最后一面。”,“那让我回去不。”,“算了,你照顾好自己,第一次离家那么远,你鼻炎还厉害吗?”,“轻点了。”。。。。。。晚上回到宿舍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姥爷,这个在我印象里还是经常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就这样离开了他为之奋斗和深深依恋的世界。
其实,姥爷卧床也有两三年了,倒不是身体瘫痪什么的,而是实在是没有力气支撑他起来了。每次回到老家看望姥爷,他总是非常开心,还试图上街给我们买好吃的。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又总是一脸的不舍,试图挽留。而今,他是彻底的离开了我们,阴阳两隔。印象中的姥爷总是头箍白色的毛巾,面目慈祥。听母亲说姥爷年轻的时候在小镇上也算叱咤风云的人物,经营的店铺越来越大,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支撑着母亲和舅舅们求学。而我,有关姥爷的记忆,要追溯到幼儿园时期(老家称作学前班)。我在小镇上学前班,父母忙,没时间接我,我就住在了姥爷家,每天姥爷带着我上下学。那时候的姥爷就有些驼背了,双手背在后面,带着稚嫩的我慢慢的走着,走着。再后来,我们一家都搬去了县城,只是在周末节假日时期回去看看姥爷,每次回去姥爷总是要到街上买上两个刚出锅猪蹄亦或是几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再后来,姥爷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再加上本身有气管炎,只是在阳光好的日子里,可以见到姥爷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或许,他在思索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并慢慢的向这世界告别。
来到姥爷的坟前,北风吹动着脚下的麦苗和坟前的常青树。摆好姥爷生前喜爱吃的几种食物,倒上一小杯白酒,烧着一捆捆的纸钱,在飞动的烟灰中,生者怀念着逝者,也在寻求着自我的安慰。姥爷走了,我很愧疚,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但我也有些许的确幸,因为在我印象里姥爷永远定格在那些个午后的阳光里。
泰戈尔曾说:鸟儿飞过天空,却没有留下痕迹。我想,人又何尝不是,姥爷离开了人世,什么都不曾留下,仅存的是生者关于他的回忆。愿姥爷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