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传承人]马灯戏传承人林水香：我相信这条路会越走越宽
记者徐聪琳通讯员金一媚
林水香（左一）和马灯队。
衢江区横路乡马灯戏起源于清代，已有200多年的历史，是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传承人，70岁的林水香提到马灯戏，便挺直腰板，一派碎步扬幡模样，唱词更是张口就来：“你看那马儿，精神抖擞……”
不计报酬的“光荣岁月”
“小时候模样好，站得正，看着就有台风。”林水香不是自夸，15岁时的她，被唱样板戏的徐芦芳一眼相中，点名要收作学生。“可当时觉得唱戏吚吚呜呜难听极了，我不愿意去。”
徐芦芳并未因林水香的态度气馁，反而时常上门劝说：“我年纪大了，想把一身唱戏本事传下去，你就很好。”三番五次下来，林水香被徐芦芳锲而不舍的态度打动了，与她同期学唱戏的孩子还有五六个，都是本地人。
“老师走南闯北多年，老了想落叶归根，把唱戏本事也带回家乡。”在林水香的记忆中，徐芦芳对外表演的是样板戏，但内心最看重的还
是马灯戏。“古代哪个英雄好汉不是骑着一匹良驹征战天下？所以马的功劳很大，它们忠诚、友好。”老师神情激昂地讲述战马的故事，林水香脑海中也诞生了金戈铁马的画卷。
“刚开始学马灯戏时，条件很苦。”苦到什么程度？没有练习场地，林水香等人在徐芦芳的带领下，“占据”了乡间的破庙。“我们一群姑娘，跟大老爷们一样挑着砖头，自己垒墙。”到破庙要经过一条浅河，冬季时，林水香每日都趿着拖鞋趟过刺骨的水流。“夜里练完戏回家，大家点着一盏汽油灯，互相牵着走在漆黑的田地间，不怕也不觉得累。”时光损了容颜，可回忆起一个个片段，那滚烫的情谊还在。
尽管一生从未骑过真正的马，林水香却在老师的悉心教导
下，学会了一整套舞马动作：趟马、走鞭、云步、碎步、圆场……“全程都得跳着，不光跳出一副骑着马的样子，还得唱。”林水香就这样甩着虚无的马鞭子，和同伴认真演绎桃园结义、张飞买肉、薛平贵回窑等传说故事。
“马灯戏不像文戏，热热闹闹，老人小孩都喜欢。”上得了台面后，林水香和小伙伴走村串乡地表演，“当时文娱活动少，马灯戏谁看了都新鲜。”表演不收钱，不仅如此，表演者还要贴钱置办洗脸皂、彩裤、布鞋。
“虽然没有报酬，可站在舞台上就有种一定要演好的使命感，那是属于我们的'光荣岁月’。”林水香近乎虔诚地回顾着旧时光里信仰，她说，现在没有钱的事，会去做人太少了。
威风凛凛的衢州马灯戏
上世纪70年代末，由于徐芦芳过世，马灯戏停演了。“一下子主心骨没了，大家就散了。”可林水香仍时常留意与马灯戏相关的信息，直到一日，她听说衢州沙埠有位老先生，扎出来的马灯笼活灵活现。
“不如我们玩真正的马灯吧！”林水香一拍大腿，找到老伙伴，商量着请来了老先生。重新相聚的一伙人，自己动手劈竹条，凑钱买最便宜的彩纸，供老先生吃住。“老师要是看奥齐心协力做一件事的我们，也会觉得很欣慰吧。”
色彩斑斓的马灯笼做好了，林水香在腹前绑上马头，腰后系着马尾，给固定在架子里的蜡烛点上火。“嘿，明晃晃的，大家都说好看！”1989年正月，“新版”马灯戏一亮相，轰动了四邻八乡，有人
翻山越岭，走了十几里路专门来看戏。
老师教授的马灯戏没有断，林水香心里充满了成就感。然而，闲言碎语随之而来。“有人说女人不能上大厅堂，跳来跳去是对祖辈不敬。”表演马灯戏收入低微，丈夫也对林水香的行为表示不赞同。但林水香没有停下脚步，不仅年年组织马灯戏演出，还开始带学生了。“我好像在重复老师做过的事情。”一年又一年，那些反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大家的态度都在转变，越来越多人喜欢马灯戏。”林水香很欣喜，村里年轻人都会唱上几句马灯戏的词，“哪天表演要是缺了人，我都可以随时拉一个人顶上。”马灯戏队伍里，林水香年龄最大，而年纪最小的成员只有40岁。“我不愁没人传承，只要喜欢马灯戏，有信心有责任心，都可以学好。”林水香说，她觉得这条路是越走越宽的。现在的马灯戏还在不断改进，吸收越剧、婺剧的某些表演特色，保持住了新鲜感。 “以前出去，人家都以为我们是安徽唱戏班子。”林水香坚持每年带团外出交流，越走越远，要将名气打起来的夙愿也在逐渐达成。“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是威风凛凛的衢州马灯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