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夜》

夜

夜深了，天空拉上了黑色的帷幕。月光明晃晃的照着双树村，四处都是寂静的。。偶尔谁家的狗听见一丝的异动，便起身竖起耳朵，警惕的瞪着眼睛发出几声“汪……汪……”的叫声，仿佛是在发出警告，但很快那叫声便被夜吞噬的没了踪迹。流浪在外的猫也被夜困住了脚步，在村民的家门口蜷缩着身体进入了梦乡。双树村的夜晚是漫长的，劳动了一天的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中。吃过饭，早早的躺到床上去休息，女人们则在收拾好了碗筷后，坐在床边拿着毛线去织围巾和毛衣一类的物品，为冬天的到来早早的做准备。有时心血来潮也会给还未合眼的丈夫唠一会家长里短的事情：“隔壁张家的儿子今天带了一个漂亮的对象回来了，张家两口喜欢的不得了”；“王家的猪又添了几个仔儿，准备卖几头给隔壁村的猪场”；“李家的姑娘真争气，考上了重点。什么时候咱家闺女也能那么争气我就少操点心了……。”男人在女人的八卦里很快便入睡了。女人听到男人发出的鼾声，就停止了说话，先是抱怨几句，然后叹口气起身为男人掖好被角，便也就关了灯上床睡觉了。

夜更深了，只有村西头还有一盏灯迟迟不肯熄灭。微弱的灯在黑夜里发出浅浅的叹息……

那是毓秀家的灯。大概是孩子又在闹吧，不久前毓秀家刚添的孩子，名叫青青。毓秀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儿，人也贤惠不惹是非，谁都夸毓秀的丈夫好福气，娶了个俊媳妇。男人见了夸，女人见了也夸。但夸了之后便开始叹气，为毓秀叹气。这么个无可挑剔的姑娘，偏偏嫁错了人。

…………

毓秀的丈夫，脾气是村里出了名的坏。毓秀家和公公家住的是前后院。公公和邻居间有一条胡同，走过胡同便可以通到毓秀家。村里大部分村名住的是瓦房，毓秀的公公给他们留的是两间屋子，一个朝东，一个朝北，两间房空隙较大，加上住在后院，大门便成了问题，由于麻烦索性就没有安。如此一来，毓秀和丈夫每天推开门最先看到的就是公公家的房子。按照农村老一辈迷信的说法，这样的房子不敞亮，前面有房子挡，是发不了财的。毓秀对此到没有说什么，既然老一辈留下来了，也就没什么可争的，家里兄弟本来就多，公公也是很为难的。等以后自家致富了再翻整一下就好了。可丈夫却不乐意了：“凭什么老大老二的房子都那么好，到自己了就得了这么一个憋屈的地方？我发不了财这房子原因太大了。”为此，丈夫多次和公公闹。每次毓秀去劝说时，也会被丈夫一并骂了：“败家娘们，都是你给老子带的晦气，把财都捞到你家捞尽了。”毓秀觉得委屈不甘心：“我来你家拿走什么了？你家有什么可值得拿的？你一天到晚钻到家里什么都不干，还想发财。做梦吧！！！”

“'——啪’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到了毓秀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在眼眶里忍不住落了下来，流入了嘴角，咸咸的。毓秀眼睛直直的瞪着丈夫，这个发狂地男人，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那么讽刺。自己的亲爹为了一丁点的钱就把自己嫁给这么一个男人，而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他当做出气筒去打去骂。自己就想好好的过日子，很难么？……毓秀丈夫看着她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更加暴怒了，破口大骂，那些污秽的言语像刀一样狠狠的割在毓秀的心里，疼的不能呼吸。那个巴掌，打疼了毓秀，也打碎了毓秀最后一点希望。她无助的坐在床边，失神的望着窗外，她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封锁。对这个男人，她再也没有了期望，甚至想到以后要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生活，是那么暗无天日。可是，那又怎样？能怎样?娘家回不了，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这是在青青出生前一个月的一天，对别人来说，也许这天再平常不过了。可对毓秀来说，她对他的所有情谊和包容已经走到了尽头。

夜伴随着黎明的第一丝光亮渐渐散去了，村东头的鸡鸣声划破了整个村的寂静。又是新的一天，又是值得憧憬的一天。门口的猫伸着懒腰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寻觅和流浪，劳动的人早早整理好东西开始新的一天的劳作。贪睡的孩子也要起床开始新的一天的学习。新的一天……

村西头毓秀家的灯暗了下来。她又是一夜未眠，脸上挂着深深的疲惫。青青的哭声终于停止了。偎依在妈妈的怀抱里睡去了，脸上还挂着哭了一夜的泪痕，偶尔传来小家伙在梦里发出的微弱的啜泣声。白天的双树村是吵闹的，可青青的梦却那么沉，那么沉……毓秀看着青青熟睡的面孔，眼睛抵不住困意也慢慢合上了。她抱着青青，在梦里她的嘴角微微的上扬，露出很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