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江采风】梁勇:探访四王故里

作家简介:梁勇,贵港市作家协会理事,笔名福岭默石,喜好写作、摄影、研究民俗食味等。2015年,参加鲁迅文学院西南六省市区第四届青年作家培训班学习,获结业证书。在《贵港日报》《北海日报》《左江日报》《南宁晚报》《桂林日报》《广西人大》《三月三》等报刊发表《寻味港南》《江南三驿》《那一盏窑灯》《她的山》《乡里》等50多篇作品。

2016年教师节的午后,在雨点噼啪作响的欣喜里,我们贵港作协走基层采风团乘渡船游大同江,中途探访“大同古县”,风雨相伴,说笑间到了平南县同和镇妙客圩,天色已黄昏。

上岸,我们就在位于三江汇流处的大同江书画院(大同江文化艺术中心)的楼顶吃晚饭。大雨不停,下得愈发迷离,烟波淼淼人不愁,众人听雨望山水,在水墨烟雨画一样的风景里共进晚餐,酒醉景醉,心也醉了。“地主”豪哥指着迷朦的江那边,说,沿着大黎江往上,一个多钟头的车程就到藤县的大黎镇,那里是太平天国四王(忠王李秀成、英王陈玉成、来王陆顺德、侍王李世贤)的故里。

这勾起了大家的兴致,同行的潘大林老师曾写过一本著作《天国一柱李秀成》,他更是想故地重游,寻踪觅影。

第二天清早,采风团成员吃过早餐,即乘车前往大黎镇,探访太平天国四王故里。大黎江不时“出现”在公路旁,岸边、路边都长满竹子,雨水洗过,清翠碧澄,让人心怡。

到达大黎镇,我们先参观太平天国四王纪念馆。纪念馆就在大黎江的岸边,与连绵起伏的石劳山隔水相望;馆前有两棵古树,树干直插苍穹,枝繁叶茂,把纪念馆的整个小院都遮住了。纪念馆就是一座寺庙,庙里供着四王的泥塑彩像,正中间还摆了三墩石劳大皇神像——这和许多地方一样,体现了民众信仰的多元和包容。守庙人员里有一位老人,须发皆白,看到异乡来客,敲起皮鼓,和一旁的中年男子打锣相呼应,表示热情欢迎;另一位妇人则给客人递上熏香,捧上“神茶”。

一番热闹之后,老人为我们讲述寺庙的来历:三位石劳大皇原是石劳山上的“神仙”兄弟,勤于助人,乐善好施,在一次天灾中,拯救了受灾的乡民,又助乡民重建家园。当地人为了纪念他们,就筑了这间寺庙。年少时的忠王李秀成,和堂弟李世贤、表哥陆顺德及乡邻陈玉成等人,常在这里玩耍和习武。当地人传说,少年李秀成曾在大黎江的沙滩上和骏马竞赛,跑得快如霹雳闪电,风吹得辫子都翘直了!纪念馆旁边还有一座太平天国四王业绩纪念馆,里面有四王和大黎镇的简介。

接着,我们在大黎镇大黎村党支部书记陆梅天的引领下,到车田屯参观赋玙学堂。这间学堂建于1825年,是藤县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李秀成、陆顺德、李世贤、陈玉成等人少年时都在这里读书和习武,为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打下了根基。学堂里收藏、陈列着不少旧物品,包括李秀成小时候放牛披过的蓑衣、李秀成故居出土的青花瓷碟、太平天国将士作战用的长刀长矛等,尤为重要的是一本页面陈旧、有点霉烂的《原道救世》,众人小心翼翼地翻开来看,只见“诛伐清妖,天下太平,男女平等”的墨字,署名为“大黎里上帝会罗大纲立”。大家围观、赞叹,同行的潘大林老师还不忘幽默一下:“我们也捧着这本东西去发动群众,看看能不能弄当个王来当当,哈哈……”大家四下寻望自己感兴趣的文物,我则对学堂侧廊摆放的十几张旧凳和靠椅着迷,试坐了几张,唔,结实,牢稳,比王位稳固——因为与世无争。

我们在赋玙学堂的大门合影后,就直奔大黎镇古制村的陆顺德故居。四王的故居,李秀成、陆顺德、李世贤三人的故居在大黎镇西北角,陈玉成的故居在距大黎镇三公里的东安西岸村,原本都只剩遗址了;陆顺德的故居重获修缮,保存得完整一些。2015年4月,李秀成、陆顺德、陈玉成三人的故居被列为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陆顺德故居现存几十间房屋,有十几个厅堂,青砖泥砖混砌,青苔爬上砖墙,砖墙上的雕花还可辨认,瓦片盖屋顶,年代久远,颜色已黝黑,天井长满杂草,丝瓜藤四处伸长,青条石的台阶平整无痕,因无人居住而显得甚是清幽。有的房屋很破败,难耐岁月的风雨,已倒塌或半塌,诉说着人们无暇聆听的故事。

早在1847年,洪秀全到藤县大黎乡发展上帝会组织,开辟根据地,此后,这个地方共有14人封王,其中四王最为显赫,战功卓著,举世闻名,曾大破清军江南、江北大营,攻占中国半壁江山,击毙英国洋枪队队长华尔、八国联军舰队队长格尔等等,让清军、联军侵略者闻风丧胆,是天平天国中后期的擎天之柱。四王之中,名气最大的是忠王李秀成,骁勇善战,忠义彪炳,举世无双;英王陈玉成,善于治军,军纪严明,赏罚分明,勤政爱民,是清军最憎恨和最惧怕的对手;来王陆顺德是太平天国水军的创始人和灵魂,战功卓越,勤勉可靠;侍王李世贤强于谋略,行军打仗独当一面,谋略才干过人,治理地方,安民乐业,是不可多得的将相良才。四王有共同的经历,大半生都在战火中度过,连年征战让他们不断成长成熟,变得越来越光彩照人,宛若明星,让人仰望。此外,他们善于学习、乐于接纳新事物,吸取外国的先进技术和成功经验为我所用,其胆略、胸襟、眼力和能力,更让后人惊叹和称赞。

据陆支书介绍,从大黎步行到永安(今蒙山县)只需一两个钟头。遥想当年,太平军在平南取得官村大捷不久,萧朝贵就指挥罗大纲率领先锋部队进入大黎,稍作休整,即穿越大黎山区往永安进发,之后一举攻下永安,揭开了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革命运动那如诗如画的光辉一页。那时候,正是大黎儿女志怀四方、热血喷薄、平川天下的好年代。

陆支书还提到,先前,曾有一位风水大师云游至古制村,看到这块“凤凰地”,惊奇不已,就让陆顺德的先人在屋宅旁边挖水塘,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陆家人挖了三口塘,后来就有了陆顺德、李秀成、李世贤这三个表兄弟封王的运势。

站立在陆顺德故居旁,青砖黑瓦无语,杂草瓜蔓寂寞,多少风流都湮没于尘世,但又隐约感觉到,有一股豪迈的英气穿越了烽火年代而来,屹立于天地之间。恍惚之中,仿佛看到几名少年在学堂里读书,在寺庙外练武,在江边沙滩上追逐骏马、飞扬身影……当他们闯进烽火连绵的动荡时局,长期征战于大半个中国的大地上,回望乡里,他们也只是一群长大了的孩子。回不去了的乡里和年代,惟留下世代传颂的英名,幸与不幸,就由后人评说了。

太平天国四王纪念馆。

来王陆顺德故居。

作家们在翻阅太平天国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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