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小传（二）

母亲在二十五岁时有了第一个孩子，我大姐。大姐自小体弱多病，自然也就娇些。妈妈是不敢让她哭的，因为一哭她就生病。小孩子也是蛮聪明的，我想大姐应该用哭吓唬过妈妈多次，以至于她在小的时间几乎没和大人吃过一锅饭，妈妈都是单独给她做饭吃，穷人家的孩子养的像个富家小姐。两年后虽然有了男丁——我的哥哥，也丝毫没有降低大姐在家中的地位。母亲常说哥哥从小身体好，皮实，什么都吃，好养。好养的孩子当然被关注的就少，本是弟弟，却处处让着大姐。不过母亲心底里还是最看重哥哥的，毕竟是男孩子嘛！母亲后来还生过一个男孩，没养一个月就夭折了，当时父亲在外工作，好像都没见着孩子最后一面。妈妈谈及此事的时候，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这再一次证明了时间是最好的治病的良药。

后来就有了我和二姐，四个孩子，上面还有奶奶姥姥。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妈妈每天疲于奔波，赚钱养家糊口。娇养的大姐突然间就变得能干起来，俨然成了妈妈很好的助手，每每提起此，妈妈就叮嘱我要对大姐好。再后来我就渐渐地记事了，关于母亲，在我的心里，也就逐渐的清晰起来。约略记得我和二姐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乡下姥姥家度过的，妈妈好像每天都在忙，都顾不上去乡下瞧我们，就记得是大姐和哥哥时常带上鸡蛋和其它的一些吃的去看我们。

1975年，大姐和哥哥又去看我们，那一年发洪水，把我们姊妹四个全隔到了乡下，印象中到处都是水，我蹲在乡亲们扎的筏子上玩水，一头就扎进了洪水里，旋即又被人一把抓到了筏子上，从此怕水。洪水还没退，妈妈就赶到乡下，把我们都带回了家。幼小的我当然体会不到母亲那时忧惧的心情，只知道城里的水比乡下小多了，很安全。

那一年过罢春节，1976年，爸爸又要返回郑州上班，我拉着爸爸，不肯让他走，哭的惊天动地，很奇怪，我从没这样过。父亲走后不久，邮递员送来一封电报，就是这封电报，是我永远的梦魇——爸爸突然去世了！那一年，我还不到六岁，大姐，十四岁，妈妈，三十九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