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袁胜民：【夜读《此生未完成》】（散文）

夜读《此生未完成》

作者：袁胜民

感谢栗君从本市寄来的生命日记一一于娟遗作《此生未完成》(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我得以抽暇阅读。读罢与此相连搅拌着在病痛和治疗的摧残下，在与死神的抗争中的热血文字，在暮春的今夜。

一部行文流畅的文学作品，一个一直被幸运之神垂爱的人，却在而立之年突兀地被重病击倒乃至一步步向死亡靠近，怎不让人恨苍天无眼。

读过这部遗稿，我才知道，这个热情奔放，才华横溢的女子，是拥有留学经历和博士学位的复旦大学青年教师，在与晚期癌症抗争16个月后，最终撒手人寰。

在喧嚣的现代都市里，在浮躁的自顾自的风花雪夜，在与世无争且顾影自怜里，真诚感人的《此生未完成》，让我的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让我的人生重新定位，让我对生命的价值又有了新的认识。

于娟的品格是可敬的。

她的可敬来源于在病榻上流淌着的文字，来源于在博客里的七十余篇对生命价值的追寻。作品中有这么一段文字“在生死临界点的时候，你会发现任何的加班(长期熬夜等于慢性自杀)，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买房买车的需求，这些都是浮云。如果有时间好好陪陪你的孩子，把买车的钱给父母买双鞋子，不要拼命去换大房子，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蜗居也温暖。”真想不到于娟对生命的感悟，竟如此深刻，正值施展才华和抱负的时刻，正值这种空气中弥漫着死别气息时，一般的病人是没有这样的勇气和活泼的生命力，只有于娟这朵生命中的美丽的花在弥留之际，才能绽放出璀璨的光环。

于娟的信仰是坚定的。

她的坚定来源于内心的纯洁强大，无私无畏，来源于她的人生信念的正确定位。在作品中，有这样一段文字：“透过生死，你都觉得名利权情都很虚无，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名。说穿了，无非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便你的名声四海皆知响彻云天，也无非是一时猎奇，各种各样的人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态，唾沫四溅过后，你仍然是你，其实，你一直是你，只是别人在谈论你的时候，你忘记了你自己是谁而已。”这段话，是在病榻上写的，用她的话说，就请原谅这个让14次化疗打傻了的脑袋吧。

诙谐的语言，乐观的人生态度让读者见证了一个真实坚定的女性，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女性，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是她的精神是无限的，宝贵的精神财富会激励后人，警醒后人。对此，我能说些什么？

记得鲁迅在介绍德国女版画家珂勒惠支时写下一段话：“野地上有一堆烧过的纸灰，旧墙上有几个划出的图画，经过的人大抵未必注意的。然而这些里面，藏着一些意义，是爱、是悲哀、是愤怒……而且往往比叫出来更猛烈。”

有多少人能够理解，有多少人能够懂得当时于娟的心境啊！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于娟虽然离我们而去，她的音容笑貌还在，她的坚定的人生信仰和面对死神的无畏精神将永存。

于娟的亲情是浓重的。

在家里，她是乖乖女，是一个懂得孝道的好女儿，对父母关心备至，把老人的冷暖时刻挂在心上。在作品中，有这样一段话：“有太多的计划要完成，有太多的事情要应付，总是觉得做好了手头的事儿，陪父母也是来得及的，反正人生很长，时间很多。现在想想并不尽然，只有一天天的过，才是一年年，才是一辈子。无头绪地追逐与奔忙，一旦站定思考，发现半辈子已经过去，自己的成败并无多少意义，然而转身，才发现陪伴父母亲人的时间已经无多，发现最重要的幸福，已经没有时间享用，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人是一种乌托邦，也应当有无限的发展余地，但起点是有限的：生命、自由、追求幸福，唯其是有限的、基本的，因而是最高的，神圣不可侵犯的。

不同的家庭受到的教育不同。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能够领会于娟的话语的内涵，从而反思自己的言行，珍惜平淡的家庭幸福？

于娟的人生是乐观豁达的。

一个人在生命弥留之际，能保持这种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实在难能可贵，于娟面对死亡不是整天哭天抹泪，不是唉声叹气，怨天尤人，而是客观对待死亡，留下生命结束前最真挚的70余篇人生感悟。

她在作品的第六部分《生为女人》中写道：“我的房间很小，我就把窗户开得很大。我的感情很重，我就把诺言许得很轻。我的往昔很空，我就把今天填的很满。我的喜悦很少，我就把笑容积得很多。”具有哲理的语言，乐观的人生态度，让我们看到一个大写的人一一于娟。

既然生命总有终点，长生不死，永远不可企及，不如理智而坦然地面对死亡加以审视，以豁达的人生观超越现有的价值观。

因此说有人说，人类在对自身优化过程中，有生的优化一一“优生学”，也就应该有死的优化一一“优死学”，即力图注重生命的价值，至死保持人的尊严。

窗外夜色浓重，夜风在我的沉思中依然飘飘洒洒。在这样的天气里来写《此生未完成》的阅读感受，对我来说无异于一种莫名的折磨。

我仿佛听到于娟在病榻上辗转反侧的痛苦呻吟声，仿佛看到她痛并快乐的人生缩影，带着悠悠的思念，我在电脑屏幕敲下最后一串字符，或许她镌刻着一种最美好的祝愿：于娟，在遥远而美丽的天国幸福快乐.

（文图来自网络）

袁胜民，辽宁沈阳人，1958.8月生人，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高级政工师，喜爱散文，些有作品见媒出版，现为国企管理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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