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王敏力：【故乡的芦苇】朗诵：如萍（散文）
故乡的芦苇
作者：王敏力
小时候，我家在骆马湖东岸一个很小的村庄。记忆中村里有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涝洼塘叫做苇塘。
苇塘较早前也是上等良田，只因地势稍低了些，若夏季赶上了连阴雨，积水就迟迟不退。种旱田作物不能保证收成而改为水田后，潜伏在地表之下的盐碱就慢慢地渗了出来。庄稼长不成，芦苇却趁势大兵压境，弄得乡亲们束手无策，只好听之任之，最终变成了苇塘。
在到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苇塘反倒帮了乡亲们的大忙。初春的骆马湖畔，冰消雪融，如饥似渴的苇塘汇入桃花水涓涓细流，不久便成为小鱼小虾的天堂。
没读过几天书的姥爷曾是一名抗战老兵，战场上奋勇杀敌落下腿部伤残，瘦骨嶙峋的。而编筐窝篓则是他的绝活儿，到苇塘里逮小鱼儿成了他的最爱。每到秋季，村东头成片的柳条儿成熟时，姥爷定要割一些回来，编成大小不等的蓄笼挂在仓房里，待到明春苇塘水鸟翻飞，小鱼亲吻苇笋时，便兜儿里揣上一个玉米饼子，手提一把铁锹，身背一只鱼篓，几只蓄笼，到苇塘逮小鱼。蓄笼放置好后，既是无限期的等待。姥爷特有耐性，蹲在苇塘边儿上，眼睛半睁半闭着，叭哒叭哒吸着他的老烟窝，一蹲就是一整天，甚至到半夜都是常有的事儿。而那些小鱼小虾仿佛也有几分灵性，总是眷顾姥爷那样吃苦耐劳的人，姥爷的鱼篓总是不跑空。小鱼儿晒干后炒辣椒或萝卜丝最鲜美。
季节很快来到了盛夏，密如牛毛的芦苇已窜到一人高，俯瞰苇塘如风吹绿毯飘过，侧看似密闭的竹墙，甚是壮观。
那年秋冬换季时，母亲要去大集体组织的河工扒河泥，我的棉鞋还没有着落，父亲便到苇塘里割来成熟的蒲草，照猫画虎的编成草鞋（苏北农村叫毛翁），然后在鞋底儿上绷一块儿牛皮，鞋口缝上兔皮，美观而保暖。
每年秋后，下大雪之前，乡亲们把粮食都收拾完了，割芦苇便成了重头戏。精打细算的乡亲们，割芦苇都算计着来，不可留太高的苇茬子，镰刀要紧贴地皮儿，一撮儿一撮儿的割，一点儿都不糟损。收放时也格外小心，那些被秋风吹得哗啦哗啦响的芦苇易折，但不易断，折了也不影响使用，但乡亲们实诚，觉得无论做人还是做事儿，品相比生命还重要。割好的芦苇打成一搂粗的捆，分层次码放在平板车上，用毛驴或骡子往回拉芦苇的时候，是乡亲们一年到头最开心的时刻，就连赶驴车的鞭声，仿佛都比平时变得脆响许多。当天空滑过几只白鹭，周遭的景，立刻有了苍茫的远意。
收割后的芦苇，宛如被送上秋天祭坛的金凤凰，是另一番涅槃的壮丽……
早些年，看似不起眼儿的芦苇，在人们的生产生活中起到不小的作用，人们拿芦苇盖房子、编苇席子、打苇帘子、编苇笆等等，是困难时期乡亲们惟一的来钱道。雨水大的年份，芦苇长势好，父亲的衣兜会鼓一些。若是赶上旱灾，芦苇杂草一起长，芦苇的品相不佳，收入相应的会低一些。
现在的苇塘，已经不能称之为苇塘了！自分田到户后，苇塘被瓜分，芦苇也逐渐被冷落，甚至遗忘，无奈的乡亲们将其改为旱田，分别种上玉米或水稻，尽管收成一般，总比长芦苇的好！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我，仿佛落下了个毛病，只要提起故乡的苇塘，那些与芦苇有关的故事，便一个个蹦出来。如同早年初春的芦芽，今天发现偶有几棵探出头来，明日则会铺天盖地。是的，对自己有滋养之恩的芦苇塘，我对她是有着深深的感激之情的。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王敏力，女，文学爱好者，徐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新沂市作家协会会员。1992年，开始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有诗歌、散文200余篇见诸报端；文章有的深邃、忧伤，有的优美、浪漫；相信一切美好事物来源于生活，业余时间，喜欢执笔创作，作品近年在各级媒体时有发表并获奖！
诵读者简介
王茹萍，新沂市经典诵读协会会员，愿将文字插上翅膀飞至你的耳畔。
本期编辑：米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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