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山川：【雅琴的人生路】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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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琴的人生路

文/山川

我的外甥女安雅琴，当年嫁给了陇县驻军的一位姓韩的现役军人。那时她在陇县乳品厂工作。二年后生了一个女儿起名韩笑。几年后，部队调防，她跟随丈夫去了宁夏银川，经多方联系，被安置在一家氮肥厂上班。后来丈夫就地退伍转业，到银川印刷物资公司工作。一家人便定居在银川，后来又生了个男孩起名韩冰。寒来暑往，她的儿子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今秋要举行婚礼了。她邀请我参加儿子的婚礼。

我和外甥女有着深厚的亲情。她是我姐抱养亲属家的女儿。我姐因工作较忙，无暇照顾孩子，便将二岁多的雅琴寄养在我家，由母亲照管。那时的雅琴，长得天真可爱，扎着两根羊角小辫，黑黝黝的圆眼睛，一眨一闪的，显得很机灵，小巧的嘴唇总是闭着，不太爱说话。当有人问她几岁了，她并不答话，只是伸出一只手，举出两根手指头，以示回答，很受人的喜爱，都夸她聪明。后来她便在村上的学校上学。那时我刚参加工作，在离家不远的一所学校任教。一天下午我因事回家，已经放学了，还没见雅琴回来，我便去学校找。到校后，发现她孤身一人在教室写作业。我便向老师了解情况。原来她未完成作业，老师便罚她留校写作业。我把她领回了家，问她，其他同学都完成了，你怎么没完成。起初，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才说她字写得慢，到放学时作业还没写完。看来，她从小就是个慢性子。后来家里搬迁到千塬三队，她便在我工作的学校上学。再后来，家里发生的一件事，至今想起来都让人感到后怕。

那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母亲被生产队派往大沟水库工地劳动。家里没了看家的人。我和爱人带着我们年龄尚小的两个孩子及雅琴，每日早晚往返于家校间，晚上住在家里。雅琴从小就很勤快，每天主动为家里烧炕。一天傍晚，雅琴去烧炕，因吹着倒风，柴禾不好好地燃烧，她拿着灰耙，用力往炕洞里塞柴，并用草帽使劲地煽，柴禾仍是死气沉沉不肯燃烧，炕始终没有烧热，当晚我们只好睡在冰凉的炕上。天一亮，我们便离家去了学校。谁知这天转了风向，风刮得特别大。傍晚我们回到家，只见屋内浓烟滚滚，一股焦味直钻鼻子。这才发现，炕席被烧了个洞，上面的被褥也被烧着了。原来，炕洞内的柴被顺风吹燃，多日未烧尽的陈柴禾，也乘火势被燃着了，造成土炕温度急剧升高所致。见此惨状，我惊呆了。雅琴被吓得哭了起来，她可能认为是自己烧炕造成的。我急忙安慰她。这怎么能怪孩子呢，这是天灾啊！在那既缺钱又靠‘票’生活的年代里，要添置一床被褥，不光要花钱，还得靠全家人几年的布票，棉票的积攒才能缝成啊。这对家里来说，无疑是项大的经济损失。所幸没酿成大的灾祸。后来她回到陇县上学去了。

外甥女雅琴的人生道路坎坷不平，多灾多难。初中还未毕业，便随着知青上山下乡的洪流到了农村。返城后，找工作很难。在家呆了几年，后来才被招进了县乳品厂。总算让父母松了口气。结婚后，生了个女儿，和父母在一起，相互照应，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安宁。

不料，部队调防，她不得不远离父母，跟随爱人去了塞北银川。到后，联系工作单位，寻找住房，孩子入托，一连串的事，忙得她筋疲力尽。总算安顿下来，生活转入了正规。

没过几年安稳日子，已进入中年的她，先是丈夫在单位出了事，丢了公职。不久她也下了岗。为了生活和供儿女读书，丈夫自谋开了个小店，她自学按摩。她靠自己柔弱的身体，每天工作近十个小时，用力气为他人按摩服务挣钱。夫妻二人合力，硬是把一双儿女供到了大学毕业，谋到了工作。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女儿出阁生孩子后，因患乳腺癌做了手术。儿子将要订婚时，丈夫又突发脑中风造成半身不遂。一连串的打击使她身心受损，隐藏多年的胆囊炎，也突发恶化成癌，不得已做了手术。面对家庭的诸多灾难和不幸，她只能把泪水往肚里咽。人生道路的坎坷和灾难，无法回避，怨天无用，别无选择，只有坚强地挺住，坦然面对这一切。她悉心照顾丈夫，不断鼓励儿女，靠病弱的身体在尽力支撑着这个家庭。

离开家乡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她怕老人操心，对父母隐瞒了一切。她从没忘记对父母尽孝道。经常打电话问寒问暖，向父母报平安。即便家里经济困难，节日里也要给父母寄钱寄物。她尽量克服困难，曾几次回老家探望父母和我们。父亲病故时，她携家赶来吊孝守灵。她继承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身体力行，为儿女树立了榜样。

我既同情又敬佩我的外甥女。面对挫折和灾难，她不甘示弱，不怨天尤人，力克时艰。她确信，风雨过后，总会有晴天，不向命运低头。她以坚强的毅力，与命运抗争，乐观的生活。我为她的这种精神所折服。她是一个极普通的女性，但却是一个外视柔弱，内心极坚强的女性。面对丈夫出事，中风瘫痪，没有半句怨言，不离不弃，经心照料，尽到了一个妻子的责任，她不愧是一个好妻子。对儿女，她悉心呵护，尽力养育成才，奉献出了伟大的母爱，她是一个好母亲。对父母，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不忘养育之恩，恪守孝道，尽到了做女儿的责任，她是一个好女儿。在单位，她尽职守则，和同事团结友爱，是个好员工。在小区，她睦邻住户，善待他人，助人为乐，是个好居民。她的家庭，是一个饱受磨难，又极为普通的家庭，却也是一个自力更生，和睦温馨的家庭。倘若每个家庭都能像她的家庭一样，社会就会多一些和谐，少一些纷争事端。这样的家庭，对社会，对国家的安定和谐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她去银川多年了，我一直想去看看。工作时脱不开身，退休后又忙于照看孙子，一直未能如愿。这次她的儿子要举办婚礼邀请我，我一定得赴约。一来是作为家乡亲人，我理应前去捧场祝贺，二来她们夫妇都身患沉疴，更应去看望抚慰。

见到她，虽然大病初愈，身体仍很虚弱。岁月的沧桑明显的刻在脸上。本来消瘦的她，更显得憔悴单薄。丈夫虽能勉强下床，但举步维艰。即便如此，她对婚事仍作了周密的计划安排。在亲朋的帮助下，婚礼办得隆重而热烈。女方父母很满意，亲朋好友皆大欢喜。我作为男方嘉宾代表，在婚礼上致了如下的贺词，受到了来宾的赞扬。贺词：

贺韩冰·朱丹新婚志喜

秋高气爽艳阳天，塞外江南摆酒宴。

韩冰朱丹结良缘，亲人千里送祝愿。

成家莫忘父母恩，报效祖国献才能。

持家教子娘艰辛，恪守孝道不忘本。

事业携手互帮衬，生活相依情谊深。

比翼双飞任驰骋，幸福相伴到终身。

看到雅琴在婚礼上，面带微笑，热情地招待来宾，拖着瘦弱的身躯，穿梭于酒席间，一桌一桌地为客人敬酒。我虽喜而忧伤。我深刻地体察到，作为一个母亲，她此时的心情。再苦再累，再大的灾难，面对儿女，面对生活，永远要微笑相对。在我的心目中，她永远是一个阳光乐观的女孩。

我在心里，默默地祝愿我的这位坚强乐观的外甥女，祝愿她们夫妻早日康复，全家幸福安康，不再遭难。祝愿她永远阳光乐观的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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