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傅世存：【牛马虎传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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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马虎传奇
故事荒诞到全世界独一无二，居住在陕南大山深处的贾家沟罗五家饲养了一头牛、一匹马、一只虎，而且是散养。
牛是头大黄牛，公牛，长长的两只牛角尖、粗大、壮实。上面还布满了淡蓝色的花纹，那花纹就像树的年轮，在角尖上绕着圈儿、一圈儿一圈儿的一直绕到顶尖，在同类中显示出强悍。加上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忽闪着，哞的一声大叫，震的空气生风，把初次相见的老虎都吓得退到老远，睁着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它……马是一匹战马，是山匪遗留下来的，棕色，能征善战，奔跑中长长的马鬃迎风飞舞，很是潇洒威风。虎就不用说了，是眼下已经在陕南灭绝了的华兰虎，一声虎啸，山摇地动，草木翻飞，得了？了得？
老虎来源于本地的名刹青龙寺，寺里有只老虎，本身就很传奇。更为传奇的是青龙寺离蜚声中外的牛山仅数十里，而牛山是陕南的风景招牌，山上有72个景点。明代就被载入《天下名山》一书而声名远播。加上各个景点风景奇异，要么瀑布飞挂、要么沟壑纵深、要么峰回路转……
传说青龙寺的主持老和尚96岁圆寂前摸着老虎的头长叹着说：老僧在，你就在。老僧走后你也不得善终啊！老虎听了这些话，长长的虎须在老僧的身上摩挲着，两只前腿抱着老僧的脚腕揉来揉去，喉咙呼噜呼噜的响……
老僧抚摸着老虎的头再次叹息着说：尘世众生，来来往往，生死轮回，了然无期啊！
老僧说着，仰天长吁一声，沉默无语……禅房里只有老虎摩挲老僧袈裟的低微索索声。
五天后，老僧圆寂，寺里的居士们说，老僧提前洗了澡，剃了头，换了衣。临去世前，站起身向天上作了个揖，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就站在那里去世了。
听得人赞叹不已！纷纷描绘说那住寺的老僧就是菩萨投胎转世的，是来凡间告诫人类要爱护自然、要珍惜众生生命、天下有情众生皆是一体的，只是形体不同而已……
这些话一般人听不明白，只是说说而已。倒是新任的主持害怕老虎，给徒弟和住寺的居士们讲：本寺香火为什么不旺？就是因为有这只老虎啊！试想，芸芸众生谁不害怕虎啊？虽说人有善念，天必从之。可是，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啊！谁愿意到危险的地方去呢？所以说，我们青龙寺浪费了世界上最好的环境资源、把牛山的知名度都糟蹋了。
这样，老虎就到了罗五的家里。
罗五兄弟三人，分别是罗三、罗四、罗五。都娶了妻、生了子。
当时，罗五在寺里做饭，家与寺相邻。中间只隔着一条小河，那小河的水清得能够照见人影，把人的胡须和眉毛都看得清楚，白天的小河里面有太阳，晚上小河里面有月亮。
罗五每次穿过小河的时候，看见自己中等的身影在小河里游动，伴随着蓝天上的白云和白云下的飞鸟与自己的身影在河面里交织着划过，心里总是乐滋滋的。加上在寺庙里的耳濡目染，全身都是慈悲的，心里更是柔软的如水一般。看这只老虎没了野性，吃鸡吃肉也吃米饭，挺可爱的，心里早就把它看作乖乖虎了。
老僧健在的时候，罗五偶尔还把老虎带回家。到了家的老虎这里嗅嗅，那里闻闻，这间房屋看一看，那间房屋瞄一瞄，乖的就像猫咪一样。尤其令整个罗家人高兴的是，老虎与山匪留下的那匹马很亲近，像是同类似的，彼此嬉戏玩耍，打斗逗乐，磨蹭着挠痒痒儿。
于是，全家人在听了罗五的介绍后说，既然寺里的新主持不想养，那就把老虎带回家吧、寺里不养咱们养。
出人意料的是老虎和牛不对劲，老虎见了牛，咆哮着、张着虎口、露出獠牙、向牛扑去……
这时，就忙坏了罗五，手中拿根坚硬的桦树木棒呵斥着在老虎面前挥舞，而大黄牛则扬起头用头上的角尖向老虎冲抵过去……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偌大院子里的奇观吸引了周围的邻居，胆小的人和妇女孩子们则站在山头或者远处围观。
一时，牛哞、虎啸、人的恐叫声与呵斥声混成一团，在山野里四处回荡……
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样的事情在不久后就平息了，不知道罗五采用了什么方法？反正老虎还是见不得牛、牛还是不喜欢老虎。但是双方见面后再也不打了。这样大黄牛就成了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了。倒是那匹山匪留下来的战马成了老虎的好朋友，几乎形影不离，玩耍嬉戏，乐在罗家院子与四野山涧……
时时，山野的密林里腾挪着虎影、奔腾的战马、回荡着虎啸……缭绕着战马的嘶鸣……
老虎偶尔还会回到寺里，导致寺里的居士与香客们惊呼一片，急的主持连忙作揖，口内念佛……
曲折离奇的事情发生在农历八月，距离老虎到罗家也就三四个月吧。当时，桂花飘香，枫叶正红。罗家居住的大山深处上空弥漫着桂花、菊花的香气、弥漫着草木松柏的香气、弥漫着各类果树成熟的香气。飞挂的瀑布里折射出秋日的辉煌，折射出飞奔的战马与腾挪的虎影……
可是，悲剧就在这如仙境般的地域里发生了……
这天中午，罗五一家人到房屋背后的坡地里掰玉米，当地人叫扳包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匹战马被老虎咬死了而且还被吃掉了两条腿。老虎则优哉游哉的卧在院落前的石碾子边晒太阳，闭着双眼，不时的用舌头舔舔两只前爪，一副饱食终日慵倦疏懒的模样儿。
罗五一见，头发都被气的立起来了，仿佛个儿也长高了。不大的眼睛里似乎能够喷出烈火。没有等到家人说话，迅速的跑进里屋拿出火铳，装了火药、铁砂，而且装了双倍的火药、双倍的铁砂，对着还在酣睡的老虎头颅扣动了扳机……
接着，气愤的罗五又拿出尖刀，三两下就剥了老虎的皮，边剥边骂着：杂种！狗杂种！觉得不妥，又骂虎杂种！
剥下来的虎皮被罗五搭在石碾子上晾晒，那画面就像是老虎趴在石碾子上面似的。碰巧的是他刚做完这一切进厨房里去洗手，大黄牛就回来了。
这时，四周静悄悄地，只有蜜蜂带着浑身的花香嗡嗡的飞来飞去。没有人影、没有鸡鸣、没有狗吠……
大黄牛远远地看见老虎趴在碾子上，低着头、大吼一声，仿佛疯了似的鼓足了平生的力气向石碾子冲去……
结果，可想而知，大黄牛的头颅顿时粉碎了……
听到沉闷的碰撞声，罗五的手还没有洗干净，上面还沾着浓郁的虎血，急忙跑了出来，就看见大黄牛倒下了，牛头下是一片刺人的脓血。
望着瘫倒在地的大黄牛，望着搭在石碾子上的虎皮，望着没有了两条腿的死马，瞬间，罗五疯了似的大吼一声：天哪！这倒是咋啦？咋啦？
之后，沉默寡言的罗五出家了，仍然到青龙寺。只是这次剃了发，穿了僧衣，成了名副其实的和尚，慈悲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也没有了痛苦，仿佛不喜不悲，成了木刻的人。而家里自从牛、马、虎死了以后，祸事不断，罗三在山里砍柴，被摔下山崖，等到家里人找到，尸体都僵了。罗四被抓了壮丁，杳无音讯。偌大一家人，剩下孤儿寡母的，在这儿实在是住不下去了，不得已远走他乡，只有牛、马、虎的故事在山里传播，而且代代相传，传得很远很远……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 者 简 介
傅世存：安康市首位专职作家，出版和发表了5部长篇小说，短篇小说，杂文若干，有论文《浅谈安康文化与作恶情结》、《探索当代语言的羞耻和文字的堕落》等在读者中有强烈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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