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中国精美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大奖赛黄兢业作品

澍河坡里童年忆            

黄兢业（河南） 

西平县有个重渠乡，重渠乡有个澍河坡，澍河坡是县境內最低洼的地方，海拔仅52. 3米，比最大的洼地老王坡滞洪区还要洼。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每逢夏秋之交，站在村头向澍河坡望去，只见水势浩淼，一望无际。远处的耿、罗、樊、徐几个村庄，星星点点地撒落在水中，眼前的高粱，火红的穗子横七竖八地垂了下来，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三年五季都是这个样子。秋末，那水才慢慢地从柳叶河流入北汝河，然后进入淮河。澍河坡要等到冬至前后，才裸露出黑黝黝的面孔，但还留着东一洼子西一洼子的水。

有水就有鱼。在澍河坡流传着这个民谣：‘澍河坡，澍河坡，蛤蜊爬子泥鳅窝，耿、罗、樊、徐，拾柴禾拿魚’。单就一个‘拿’ 字，便有‘捡、拾’ 的意味，可见澍河坡内魚多。鱼品种有鲤鱼，草鱼，火头，鲫鱼，鲶鱼，马口鱼，红眼棍，花星雨，还有黄刺骨，麦穗鱼，刺鳅，黄鳝，白鳝，大白虾等等，更有现在几百元一只的老鳖。那时候，天特别的蓝，水特别的清，鱼在水中成群结队地游，吸引得我们这群割草的孩子，放下手中的铲子，下到水里拿鱼。拣一洼水，垒起泥堰，然后在里面来回趟，水浑了，鱼张着口游到了水面，我们用割草的篮子开始撮鱼，一处水洼就能撮一篮子。

澍河坡里因为鱼多，水鸟也就多了，这里成了水禽生长繁育的乐园。且不说成群结队的野鸭子，也不说芦苇丛中不离不弃的鸳鸯，单就那水洼子中单脚独立的白鹭，一行行一排排的，不急不躁的，全神贯注地盯着水中的鱼儿，当哪条鱼儿耐不住寂寞把头伸出水面时，白鹭长长的喙闪电般地便把鱼儿叨在了口中，‘饿死老鹰饿不死老等’， 澍河坡人把白鹭称之为‘老等’。除了白鹭，还有白鹳，银鸥，苍鹰，春天有白天鹅，冬天有大雁等数不尽鸟儿。澍河坡人把鸟儿当作了邻居、朋友，从不惊扰它们，它们大胆地跟在犁子后面，拣食翻起的泥土里面的螺蛳，有时大摇大摆地落在牛背上，有时被‘叭叭’ 的鞭声惊吓，‘嘎嘎’ 地呼唤着飞上天空，在洗过的天空中盘旋一会儿，又落在翻起的泥土里或水洼子旁。

澍河坡不仅是鸟儿的天堂，一处又一处水洼子旁，除了一些无脊椎动物、真菌等微生物外，还长住茂密的植物。这些植物有的细弱，有的粗壮，有的矮小，有的高大。我认识的有白劳条、红柳灌木，有菖蒲，芦苇，柳兰，苔草，驴蹄草，水芋，水芹，灯心草，眼子菜，睡莲，水葫莲，野扁豆，野豆子，不认识的就数不清记不住了，但我印象最深的是泽蒜，我小时候在春天常去剜泽蒜。这种植物生长在水洼子旁，生命力特别的强，一丛丛的，肥绿肥绿的，剜出土，下面带一白生生的蓇葖，味微辣清香，是韭菜和葱所不及的。澍河坡里的媳妇手巧，用泽蒜溻菜馍，风味独特，百吃不厌。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泽蒜的学名叫中华水韭，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植物，但这种植物在澍河坡內现在很少见到了。

澍河坡的天蓝，水清，鱼肥，草茂，百鸟和鸣。那时候澍河坡人穷，但心底良善，体质健康，生命长寿。穷其原因，原来的澍河坡，今天应该叫湿地，是湿地滋养了澍河坡里的人。湿地是地球之肾，是具有价值的生产力和最高的生态系统，人们越来越认识到湿地的重要性。西平县政府已经在县城北淤泥河的上游，建起了一座橡皮大坝，蓄水达数平方公里，有效的改善了水质，调节了城区的小气候。目前正着手规划建设澍河坡上游的‘仙女池’， 拦蓄柳叶河、洪澍河的河水 ，不久，这里将又成为一座数平方公里的湖泊，那时的澍河坡，一定会再现天蓝、水清、鱼肥、草茂、百鸟和鸣的湿地景观。

澍河坡期待着。

【作者简介】黄兢业，河南省西平县人，退休公务员，有各种体裁的作品发表于多种报刊和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