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悦读】张富存散文《柳之思》

柳之思

张富存

与柳之缘，似乎应该是从孩提时起。

小时候，在我家门前通往学校的道旁，经常长着一丛一丛婆娑的柳树。我们天天在柳的伴护下去上学。

柳，在我的印记里，她，有着一体婀娜的清丽，有着一副温文儒雅、清清纯纯的模样。她那一绺一绺瘦瘦的叶子，就像是少女弯弯的柳眉；她那一曼一曼柔软的枝条，就像是少女温婉的胳臂。牵着她的纤纤玉手，行走在她暖意盈盈的怀抱里，夏来挡雨，冬来蔽寒，和小伙伴们，手拉着手，欢欢喜喜地去上学，想那时景，甭提有多美！

仍记得每年新春过后，随着迎春报春的柳的一声呼唤，寒假后的孩子们又陆陆续续地开学了，教室前花坛里的各种花草粉树也都红了、绿了。倏地，一时冷清的校园又热闹了。我们唱着“柳芽柳芽，我要长大……”的歌谣，穿越在“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倩影里，跳绳，踢毽子，做游戏……疯够玩腻了，就爬上宋老师窗前那棵弯着黝黑脊背的老柳树上，折下一枝枝“嫩于黄金软于丝”的柳条，做成一枚枚小巧的柳哨，放在嘴唇上“呜呜”地吹，那得意的样子，不亚于小人书上画着的那个当年抗日时刚刚加入儿童团的小号手。还记得每年春天，上劳动课时，老师总会带着我们拿起镰刀，从那些长势高大的柳树上、挑选些顺条的柳枝剪下来，再扦插在校园西边那片实验田里。每每此时，老师总是给我们重复着相同的话：“柳树有很多优点。她不择地域，不拘地势，只要你把她插进泥土里，她都能长大成材……你们要学习柳树的品格，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老师的这番话，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再说那时的夏天，不像现在，教室里既没风扇，更没空调，最奢侈的，就是坐在像是柳树故意给我们拉长的凉荫里，一边纳凉避暑，一边看书，作数学题，迎考试……那惬意，每次想起来，都让人馋。至今，我还记得，那个炎夏，教室里热得进不了人，我们就是坐在这柳荫里，完成了初中一年级的结业考试。考试的作文就是给你一段话，是关于柳的：“柳，易生之木也……”，让你自命题。我一看，窃喜，于是，不加思索地，一气哈成，写了《我爱柳树》。就写她不择地域，随遇而安；就写她婆娑婀娜，万种风情；就写她温文尔雅，秀外慧中；就写她万条垂下，碧玉妆成……就是凭着这篇胸有成竹的文字，我得到了全校初一年级语文单科的最高分，给自己美奂的青春交上了一张满意的答卷。

秋天到了，果园里的柿树、梨树、枣树都会把自己耀眼的果实高昂地挂在枝头，而只有柳树，她仍是那样清清的一色，掬一脸恬淡，甘居幽园一隅，妆扮着秋的静美。每想至此，我常常会把柳比喻成一种人：是她，最早凌着料峭的寒风，迎来了姹紫嫣红的春天，又伴着火红春天越过火热的夏天，最后走到硕果累累的秋天，但她却一直以她静静的绿，始终不渝地恪守着自己心中的那份诺言，以她无私的爱，平添给人一种力量，诠释着人生的某种意义。

冬天来了，万木凋零，柳树也走完了她一年的历程。瑞雪纷纷之际，似乎她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歇歇脚了。但她却像是寒假里给自己充电的老师们一样，仍就把自己瘦枯伶伶的根爪抛向天宇，继续承受着天光，卧霜餐雪，蓄势待发，从不肯停下脚步，等待着下个季节的如期轮回……

看惯了她的风景，听惯了她的语言，沐浴着她的爱抚，像当年扦插在校园试验田里的一根根柳芽一般的我们，都匆匆地长大了，心系伊的瞩托，我们走上了工作岗位，去到了祖国的各个地方。就在我们中间，有的，穿梭于都市，靓丽着风采；有的，蹑足于乡野，挥洒着汗雨；有的，扎根在基层，奉献着青春，有的手握着钢枪，守卫着祖国的万里边关……

这些，都归功于柳的恩遇。感谢柳树，感谢像柳一样辛勤的园丁们！是她，用她朴实无华的爱，铺展了我们的人生路……

【作者简介】张富存，河南西平人，普通公务员。1965年出生，2016年开始文学创作。偶有作品发表在报刊、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