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孝心杯”征文29号作品】吴笑蕾：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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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88期︱

审稿 | 谭长征编辑 | 梁甫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

文 | 吴笑蕾

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已离开近乎二十年，可我依旧不敢提笔写下这段往事，甚至不敢想起……

这个人就是我一直深爱的祖母。

我的祖母和世间千万的祖母一样，却又不一样。艰难的岁月给了我一个豁达、睿智以及对生活充满爱的祖母。

祖父的耿直得罪了不少人，是祖母迈着三寸金莲操持一家生计。小时候常听人们说起那时没吃的，祖母拎着篮子在土坡上、河堤里挖野菜，“这个能吃不？”“那个能吃不？”身后一群街坊都在问您，祖母来不及观察就会说：“你用嘴尝一下，只要不苦，都能吃。”生活不易，您不抱怨、不妥协，终于儿女也小有成就。都说爷爷奶奶最爱惯晚辈，您却不是。

被窝里的故事，诗歌里的文学

我的祖母没进过一天学堂的门却为我打开了一扇文学大门。每天晚上，祖母都会在被窝里给我讲故事。我们的故事天南海北、妙趣横生。既有通俗幽默令人捧腹大笑的“瓜女婿”，也有“葱白儿手，竹指甲，她在机房绣荷花，鬓角插了根牡丹花”的聪慧女子。祖母的故事不是诗经却像诗经那么美！“左边尿湿放右边，右边尿湿抱胸怀"也正是有了平日里祖母的讲解才使得我听秦腔《三娘教子》时偶懂几句。我想可能就是那时小小的我就已经在祖母的引导下爱上了文学吧！

小生活，大智慧

我的祖母不识字、看不懂钟表却能准时叫我起床上学。夏天还好，冬天就特别辛苦了。祖母为了我不迟到，她会时不时地打开窗户透过窗缝来观察月亮的变化以确定时间。的确，我上学未曾迟到，可冬日的寒气却让祖母换上了肺结核。祖母不仅能观月识时间更能巧妙化解邻里间的矛盾。有次婶婶和别人发生矛盾时祖母就“事来了不躲，事走了不撵。”那时年幼的我对此并没怎么深刻理解，如今却明白祖母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大胸怀。“骂得高咧飞了，骂得低了顺地溜。”这是祖母告诉我大伯小时候给她说有人骂他时，她就这么给大伯解释。当时祖母说起这句话时我一下子就给乐了。听到别人骂自己，肯定是很生气的，可祖母诙谐的语言立马就让仇恨烟消云散，没有冗长的说教，没有去指责别人。现在回想起来这也是祖母对我的鞭策啊！“硬要前紧，不要后紧。”小时候放学后总想着先玩儿，再写作业，祖母就会这么给我说，催促我早点儿完成作业。小小的我在祖母这种乐悠悠的语言中不知不觉地感受着语言独到的魅力和生活的真理。那时候觉得有祖母就有了一切！幸福得如同朵朵白云般纯粹！

快乐美好的时光却在初一发生了转折，祖母患了脑溢血……那个大雨磅礴的周日，堂哥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叫医生大伯，我们都没打伞，我的泪比雨大。幸亏大伯精心治疗，祖母恢复得很好。可后面四五年接二连三的反复发作，最终，祖母只得撇下多少个心不甘……那天，我不记得自己哭得多伤心只记得大妈给我嘴里放了筷子生怕我咬了舌头——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走了。我多么想让祖母看着我上大学、工作……13年秋，祖母在安徽的表妹，我的姨奶回来了，那天我抱着姨奶痛哭：“我奶奶没享过我的福！”

我爱我的祖母，更懂祖母的爱，所以那年高考尽管很累，很痛苦，我依然努力。每次考试作文我都会从不同角度却写祖母，似乎无论怎样的命题我都能联想到祖母。以至于我的作文总被老师当作范文。好多同学都说他们是从我写祖母的作文中了解我，甚至有同学悄悄送我自编的小诗：夕阳下/我向你眺望/你/带着流水的忧伤。怎能不忧伤？那年痛失世间最爱我的人……从此我的忧伤深不见底！想祖母一次，流一次泪；看到别人的祖母也会流泪；遇到村里的老人也偷偷抹泪。今天，写到这里，我更是泪流满面。

多少次想写我深爱的祖母，可我没有勇气提起笔，捋清思绪，似乎三十好几的我却没有了高考那年的勇气？看着熟睡的儿子，我问先生：你相信投胎转世不？先生说：不信。我悄悄地摸了一把泪：如果有来世，请你做我的孩子，让我好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