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旁的罪恶（下）
作者 万吉晨
四
南山沟中，这群流氓走了很久，钱淑珍才苏醒过来。她受到了侮辱，特别是知道了自己像儿子看待的外甥六成也在其中，气得昏厥了。夜风吹醒了她，浑身酸疼，喉咙干得好像着了火一样，头涨得要裂，心跳的犹如乱了程序的摆钟。苦痛、悲哀、愤怒同时纠缠着她；痴呆、麻木、冰冷死死的笼罩着她。难以使人置信的一幕又在她脑海里重演。当时，她的嘴被堵得死死的，加上又被蒙着眼，外边什么都看不见。她又气又羞，头上直冒金星。她的双手也被抓得紧紧的，几乎动弹不得，有些麻木了。她被糊里糊涂带到了这个地方。先是听到两个人说话，没多久，又来了两个，流里流气的说着脏话，只觉得有人摸她的乳房，有人解她的裤带，还有人在她的大腿间乱摸。她在惊恐中，处于半昏迷状态，挣扎也没有用，喊也喊不出声，只觉得头脑里纷乱如麻。突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嘿，你们到底占先了。”这一声，仿佛是一声炸雷，震得钱淑珍清醒了许多。这不是外甥六成吗？她大喊，六成，快救我，我是你姨。可是，她只是觉得高声喊了，其实，谁也没有听到。突然，又有人趴在她的身上，那喘息，是她熟悉的。她仿佛整个身子像冰山一样轰然倒地了，泪水和鲜血同时淹没了她，她不省人事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是钱淑珍呢？原来她到矿上对病人急救之后，病情已经趋于稳定了，其他医生就劝她回家休息，她也不放心六成，也就告辞了。她走到富贵祥门口，看到他们还在营业，顺便进去给六成买些松花蛋。她想到六成，归意心切，独走近道，却铸成大错。此刻，钱淑珍用不太听话的手薅掉堵在嘴上的脏布，揭掉眼上的遮布，顿时觉得头昏眼花，全身冰凉。她直想呕吐，但又吐不出来，那滋味无可名状。天很黑，远处的星星不住的闪着光，好像在嘲笑她。她无力站起，思绪混乱。“啊——”钱淑珍突然惊叫一声，一切画面都消失了，只有天上的星星还眨着眼。钱淑珍无声的抽泣着，泪水流了满脸。最伤心莫过于此，她的泪水流到了嘴里，又吞到肚里，和血搅在一起。“永年呀，咱们还能再见吗？可你……”钱淑珍想到了死。她用颤抖的手去摸手提包，但，哪里还有踪影？她动了一下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圪了一下，摸出一看，是给丈夫准备的安眠药小瓶。她对着药瓶哭起来，呆呆的发愣。猛然，她打开药瓶，一股脑把药都倒进嘴里，伸了几下脖子，随后，整理整理衣服，又倒在了一块石头上。
五
六成一伙儿在他们的大本营——战备洞里吆五喝六闹腾了一夜，原来机灵鬼和笨熊搞来的有烟、酒、肉之类，小烟寿还从一个蓝色的手提包里掏出几个松花蛋。他们一窝蜂的去抢。六成抢到了一个，不死心还要。当他在手灯光中看到那手提包时，心中不由一震，怎么手提包这么眼熟？酒好像一桶糨糊似的，糊涂着他们的心，六成再没有来得及考虑什么。天亮了，也是他们散伙的时候，一个个分头而去。六成离开山洞，他突然发现今天有点异样，人似流水一样往南山沟涌。他不由一愣：怎么了，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赶快躲。又一想，我怕什么？脸上又没有贴字，走，看看去，好见机行事。“不知道。”那人说完，更快的随着人流朝南山沟跑。像那里有什么奇迹发生。六成的心通通的跳起来，也加快了步子，同时眼轮着看别人的脸色。“啊——”六成的心更加剧烈的跳动。两条腿相互撞击着。他跑着跑着，一个图像出现在脑海里，那蓝色的手提包，不是我给姨买的吗？还有那松花蛋，不是姨说要给我买的吗？会不会……昨晚要是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敢想下去。六成的腿哆嗦着似乎不听使唤。他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可他现在身不由己。他翻转身来往姨家跑，门锁着。他的腿快要瘫了。但他还得强打精神往南山沟跑。来往的人仿佛都在盯着他。六成不管这些了，也不敢去问人。一种侥幸的心理支配着他。六成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珠子涨得快要凸出来了。他跑着，不知摔了几跤。又跑了一阵，看到一堵人墙。当他跑到跟前，人们自动移开，钱淑珍无声的躺在那里。“啊——天哪——姨——”六成大声嚎啕起来，“你咋会来这里呀。你不该来这里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哇——”六成摇晃着钱淑珍的尸体，又打着自己的耳光。他抓到一块石头，连连朝自己的头上砸着。虽然被人把石头夺走了，可他还是满脸是血。他似乎听到人们在指责他：这个畜生，还有一点人味吗？千刀万剐也不足惜。“姨呀，我不知道哇，我真的不知道哇——”六成发狂的喊叫。“这孩子多可怜，昨晚还帮我找钱包呢。可这会儿……”那个被他和一枝花掏走钱包的老太婆也来了。六成一震，说：“大娘，你的钱包是我们偷的呀，不是捡的。我是小偷，是个没有人伦的畜生。”六成感到好像是姨夫也来了，身上还挂着一个牌子。他哭着对姨夫说，姨是叫他害死的。姨夫又被拉走了，六成哭呀哭呀，突然听到“砰”的一响，他的头炸了，好像自己被枪毙了。六成茫然惊慌，只看到姨那张看似平静的脸。一会儿，好像一切都模糊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枪毙。还又什么脸在这里哭？还又什么资格再活在世上？他缓缓地站起来，冲出了人墙，飞快的跑上了那四十五度的大坡，到悬崖的边上，迅速的跳下去……
作者简介：
万吉晨，网名：万里行舟。河南漯河市人，在宁夏石嘴山市工作。高级中学教师，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宁夏民间文艺研究会员会员，宁夏石嘴山市诗词学会会员星海诗词微刊主编，业余爱好文学，曾发表过各类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其中小说集一部，其它为诗词散文散见诸于国内各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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