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云：猫儿事多
猫儿事多
文/胡美云
对于猫，一向说不上有多喜欢。所以，关于养猫的念头，自然也是从未起过的。
儿时在家，乡下物资流通不便，种田人家储粮是大事，每到秋收时一定要将粮仓储满足够的稻子，备着一家人吃到来年的秋收季。这样储粮，最怕的便是家里有鼠患，所以作为鼠之天敌的猫，就成了理所当然的稀罕物，受乡间人厚爱着。家养的猫还得看着紧一点的，否则极有可能就跳到别人怀里，被人抱回了家。
我的母亲，有一年去亲戚家拜年时，在路上遇见一只小麻猫（灰白黄相间的毛色），她见着喜欢，小唤了两声，小猫居然也喜欢上了她，半点不认生，稍作对视熟悉，就钻到了母亲的怀里，惹着母亲生生地做了一回贼，脱了外衣，包上小猫，心突突地将其抱回了家，待到了家，又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宝贝似的大张旗鼓地将我们几个孩子全召集起来围观那小稀客，喜悦地听着我们对其评头论足一番。那只怯怯的小猫倒没负母亲期望，后来在家看了许多年粮仓，直至老逝。
有了那养猫的经历，于猫的习性倒是知道了一些。
猫是极爱干净的，从不随地大小便，拉了屎还要千方百计地遮掩盖起来的。我们当地话，训人做事拖拉不擅善后的便言：猫儿屙屎还自个儿揾（盖起来）呢！这点在儿时的我眼里，却是极不以为然的：它哪就爱干净了！冬日里，哪天不是钻到灶底下睡觉，沾着一身柴火灰的出来觅食。
猫的另一个习性也是让许多人孩提时自尊心大大受挫的，那便是猫洗脸。猫吃饱了是要洗脸的，闲了没事时也要洗脸，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前爪，洗得还极其认真，煞有介事，或者伸出个红红薄薄的小舌头，一下一下地舔梳着身上的毛。于是，起床晚的、上床迟的，洗脸洗脚拖拉的孩子后面便常跟着急吼吼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看看你们这么邋遢又拖拉可怎么搞哦！家里小猫都自己洗好脸了！
言外之意，我们倒是不如一只猫了！被只原就不大待见的小猫比下去了，还怎么谈喜欢呢？
直至少女时，偶尔看电影，见文艺片的女主角身边倒常有一只慵慵懒懒的小猫，觉得极配。心情明朗些的可以是一只小灰猫，如果失意时，边上最好卧上一只小白猫，不出声，外面又正好有雨，映在它蓝色的琉璃般的眼睛里。猫便可爱了起来，电影便也好看了起来。女主角漂不漂亮呢，竟是不大记得。
大女儿上初中后不知怎么就成了猫迷。她喜欢猫，喜欢画猫，喜欢所有和猫有关的元素，动漫、装饰、猫图案的衣服。她说：妈妈，我们养只猫吧。想一想啊，看书累了，写作业累了，身边有只猫，可以停下来捋一捋它的毛，乖乖的小猫，软而顺的猫毛，心都软了，疲劳也就没有了。然后，故意的停顿，看着我的脸慢慢地继续说：捋猫毛是可以减压的。她对心理学颇有些研究，若是我不大乐意答应的要求就贴上个有助学习的签子，每每得逞。
何况她还保证，若养猫，铲屎洗澡整理工作一样不劳烦我，她和爸爸轮流搞定。所以，更是没有理由拒绝了。
小猫柒柒便这样理所当然的于去年暑假时成了家里的一员。柒柒是一只其貌不扬辨识度极低的小土猫，以致几次下班归家的途中，我和小丫头都将路间偶遇的小野猫错认成了柒柒，互相埋怨：今天出门你又没看好啊，你看，柒柒又偷跑出来了。
其实，被关在家中养了近一年的柒柒，胆子极小。虽然因着我们一家的纵容，家的范围以内完全的放养着，所以小土猫的习性保留完整，以致回家经常要面临一地狼藉的零食袋，糟蹋得叫人生气的满地零食，却并没有谁真拿它动过气，收拾打扫干净，依然柒柒、柒柒地怜爱呼唤着。这样的柒柒，离家出走，怕是不敢的吧？
但是，柒柒对家以外的世界依然充满着我们无法窥知的好奇，它喜欢对窗凝视，调整各种姿态探视窗外，于我的眼中，觉得似乎下一秒它就可能扑出窗外，寻找自由。
小丫头却嘻嘻哈哈地逗趣于它：柒柒呀柒柒，你是有多臭美呢，对着窗户照这半天镜子。
果真是境由心生。中年的我和童年的丫头，如此真实。
猫到了成熟期是要叫春的，声音凄厉，入耳瘆人。当我用满腔文艺中青的情怀悠悠感叹着：爱情是多美好的事啊，怎么到了猫那儿，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呢。上高中的大丫头却在边上送给我一脸无药可救的嫌弃：妈妈，猫哪来的爱情呢。动物世界没看过啊。然后继续一脸无奈背着台词对我进行着科普：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直至见我露出了一脸的气馁方作了罢。
柒柒是只母猫，它长得秀气，性格温顺，它的爱情----或者它身体里那份生命的本能，一定会在某一天如期而至吧。
于是，我们一家又开始有了新的纠结：生了小猫，一窝的小猫要叫我们怎么养呢？送人让它们骨肉分离怕是做不到吧？绝育？动物也是有权利的……
这猫养的，到底还是欢喜不起来啊。
责编：丁松 排版：丁智群
胡美云，安徽枞阳人，现居于福建漳州。小学教师，文学爱好者，区作协会员，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偶有文字见于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