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童锦华/今夕是何年

　　　

今夕是何年

作者：童锦华

市一医院的对面是新华书店。八点四十七抽完血后，索性来到了书店。不愿坐在医院里，看行色匆匆慌慌张张神色凝重的人群。书店里很安静，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忐忑不安的心，在这个心灵的驿站里，会得到片刻的安宁。我漫无目的，左看看右瞧瞧，书香艾香扑面而来，暂时忘却紧张不安与恐惧。一路之隔，心境天壤之别。

书店比荣家湾的大多了，也舒适多了。有供人看书的古色古香的桌椅，有养眼怡人的绿植。有一中年女性在大声朗读，忘我投入；有一中年男子歪在椅子里睡着了，桌上摆着一本书，在充‘满书香的世界里沉睡，做的梦也应是香的。还有一中年女子坐得端端正正在看书，清茶一瓶置于桌上。我拿了本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看了起来。我喜欢这样的氛围，在书的世界里神游，忘我，无忧。随手翻到了写苏东坡的章节，《杭州宣言》《黄州突围》。对于苏东坡，我是百读不厌。可我等愚笨之人，读一千遍，一万遍，也读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对他的喜爱。看陆毅演的苏东坡的电视剧，听康震讲苏东坡，读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买《苏东坡文集》，就连上教研课，也毫不犹豫地选了《念奴娇 赤壁怀古》。尽管我的柔弱文静，彰显不了苏东坡的豪放洒脱，但我执教此文的目的则是要学习他的旷达乐观萧洒。也许柳永的《雨霖铃》更符合我表面的性格，但我的内心深处，却是更喜这种云里作诗泥里洒脱尘世里放歌的豪情的。因为，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更需要这种精神来滋养。当我身陷困境，低迷惆怅时，我需要“一蓑烟雨任平生”“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这些力量来引领我向前行走。苏轼在杭州，因治理西湖，关注民生，政绩显著，而在黄州，则完成了思想上的蜕变，苏轼变成了苏东坡，他变得成熟，通透，圆润，他的寂寞里，注入了佛家和道家的光辉，故他不再沉沦于孤寂。他开荒种田，和老百姓谈天说地，写诗喝酒，治病救人，唱大江东去，夜游赤壁。这时的东坡，胸中有丘壑，眉眼有山河。常惊叹，四川的眉山，怎么孕育了这么一个冠绝超群的人来闪耀中国的文坛。在我们中国的历史上，没有一个文人有他如此彪秉千秋的政绩，也没有一个官员能有如此卓越的艺术成就。（个人拙见）

十一点，合上书，凭窗伫立，注视对面的医院。阳光铺在地上，但进出医院的人未必阳光朗照，说不定，有的人心里正乌云密布。那一排圆溜溜光滑滑的石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凉的光，就如医院里那些冰冷冰冷的器械。人到监狱里看看，就知自由之可贵，到医院里走走，就明白健康之重要。然而，一个健康的人，是无法理解体会一个病人的难受疼痛和痛苦煎熬的。有病之人最可怜。这一点，我，是有深刻体会的。

出书店，进医院，拿条码打印报告单，显示的是：请耐心等候。再打印，无果，再打印，又无果，如此反复多次。还有很多和我这样重复了多次的人，他们在机器旁边来回徘徊，隔几分钟或上十分钟就试一下，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十二点终于拿到了报告，没什么问题，放心了。但还是不知问题在哪？

然后见到了分别三十年的同学。她站在医院门口，尽管戴着口罩，我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她还是和读书时一样的高挑。我们共进午餐，忆往昔，话今朝，没有距离感，仿佛才分别。久别又重逢，欣喜。她那时的两根黑亮的长辫子在眼前晃悠，一别三十年啊！由青葱到了白发，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同学说她父亲四十四岁患肺癌去世后，她就去岳化顶了父亲的职。说到英年早逝的父亲，我看到了她眼睛里噙着泪珠。在该读书的年纪里参加工作，在工作的日子里怀念读书，人生有时真的很无奈，她说只有好好培养孩子，才能弥补自己读少了书的遗憾。还说我那时读书很认真，她哪里知道，我的地理课政治课根本就未听过，全都用来偷偷地看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和琼瑶岑凯伦的言情小说了。如果我心无旁骛地努力三年，我相信，我的造化或许又不同。可惜，门前流水能流西，时间却不能倒回。

下午两点半，第一个看医生。医生说从检查结果来看，没有多大的问题，但也无特效药，开了点养血的丸药。

两点四十五和同学告别，打的回校，赶最后一节课。

孩子们对我风尘仆仆的准时感到惊奇，因为昨天我说会迟到。我想考验一下他们，我不在教室时是否会听话，其实我会准时到达。教室里没有吵闹声，孩子们都在一丝不苟地练习点钞。看到他们如此投入，我就慷慨地贡献了我的语文课。他们的点钞声让我如痴如醉，一个学期的时间，就达到了如此娴熟的程度，孩子们真棒！他们点钞，我点赞。班长说，数着数着，就变成真的了。真幽默！也许，这种美妙的声音，会让我今晚做个黄粱美梦，变成一个大富翁。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所赚得的碎银两，全存进了医院。医院不是一个好地方，但钱却是个好东西。

晚上九点半，有些累，准备休息，做个美梦，钞票在向我招手。睡眼迷离精神恍惚中，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今夕是何年？时2021年1月11日，今天很特别，聊以记之。

作者简介

童锦华，岳阳县职业中专教师。

_{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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