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友全||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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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采】杨友全，河北无极县人。1958年出生，中共党员，退伍军人，图书仓储技师，机关事业编退休。几十年伏案疾书，笔耕不辍，在追逐文学梦想的道路上砥砺前行。作品散见于军内外报刊杂志及网络媒体平台。

寨墙

文/杨友全

仔细掰掐，村里的寨墙已有一百三十多年的历史了。那墙高八米，宽九米，绵延数公里，巍然耸立，蔚为壮观。寨墙倚着村子外围的借势而建，呈蚯蚓状弯曲，把个不大的村落紧紧环绕。

一条发源于山西省和河北省交界处、太行山东麓的小河贴着寨墙的脊背绕村而过，构成一幅墙成堤坝，溪流潺潺，碧潭环抱，百鸟和鸣，岸柳低垂，水墙相映的迷人画卷。在我国北方广袤的地区，以城墙环抱的形式把整个村子围拢起来，不仅免遭河水泛滥成灾之隐患，而且还能力保村内一片安宁祥和，这如此惊人之举在偏僻的农村实属凤毛麟角，闻所未闻。

沧海桑田，抚今追昔，暮然回首，曾经都是过眼云烟，时光可以荡平过往，岁月曾经抚平痕迹，但寨墙的伟岸雄姿依唏若隐若现，倩影袅袅，可谓峰高自留照，浑然成一体。然，要把寨墙的缘由说道透彻，它因何而建？须追溯到明末清初那个相距遥远的年代，那个时候战乱频发，民生凋敝，村里的族人为躲避战乱，维持生计，组织逃难的百姓带着家什和盘缠以乞讨为生，沿途一路向东部逃散，大都从今山西省洪洞县迁徙而来。

当地有一棵千年古槐，树上有一个老鸹窝。逃难人们常常在此聚集，商议迁徙事宜……迁徙的大军见这里地旷人稀，土地肥沃，河水丰沛，民风淳朴，便在此安营扎寨，安顿下来，繁衍生息。他们当雇工，玩戏法，做买卖，施展手艺，干赚钱的营生，生活习惯与之交融，逐渐与这里的乡民在潜移默化中相互交融，东西合璧，相得益彰，各得其乐，耳濡目染，融为一体。

大概过了几百多年以后，在迁徙的后裔族群中，有一个叫杨老耀的人颇具现代人的眼光，这人名不转经传，凡事善于开动脑袋瓜子，是个军师的作派。他虽然不是什么村官，又不是什么财主，但此人身高马大，脑瓜灵活，为人仗义，组织能力强，且说话一言九鼎，口碑了得。可谓是呼风唤雨，吐口吐沫都是丁，足以称得上村里名噪一时的显赫人物。杨老耀深谙建筑寨墙的重要性。村外是湍流不息的河水，一旦上游山洪暴发，脆弱的河床堤坝就会决口肆意流淌，村里的人畜房屋就会陷入岌岌可危的窘况之境地。二是外面的世界动荡不安，常有一些残兵败将把怨恨发泄到这些手无纣鸡之力的老百姓身上，他们仨一撮，俩一伙，趁夜半三更强抢民女，搜刮民财，弄得村里百姓诚惶诚恐，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基于此，杨老耀思忖再三，一不做二不休，说干就干。他亲自筹谋，靠前指挥，组织本家族人和本村百姓，又从周围村寨雇佣大量民工，就地取材，掘土而建，建筑寨墙的恢宏工程就此展开。凭着杨老耀良好的人脉与口碑，又确实是为百姓的切身利益着想，首先在建设寨墙之前就解决了雇佣人员工钱和吃饭的问题。方法看似简单且实用有效，即所需款物由本村大财主按照本家土地、骡马、房屋拥有量均摊。

这一举措起到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战役之效。浩浩荡荡的筑墙大军从寨墙的一隅展开，采取就地掘土，人扛筐抬，辘轳滑动吊装，碌碡辗轧，石锤夯实等原始的劳作方式，确保修建的寨墙坚固耐用，坚不可摧，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考验。

晌午十分，民工们正在用餐。杨老耀查看修建寨墙的建设情况，发现饭桌上的酒壶和盖着蓬布的馒头箩筐，心生纳闷，问:“你们怎么不喝酒呢？”民工七嘴八舌道:“酒早喝完了。”杨老耀嘿嘿一笑:“我才不信哩，你们再倒下给我看一下。”民工将刚刚斟过的酒壶满了一下，冒着醇香的酒水立刻淌了出来，再掀开吃完的馒头，发现箩筐的馒头足足有余。这一幕让民工惊了一惊，“咋给个变魔术似的，刚才明明是酒和馒头都用光了，却怎么又奇迹般的出现了呀！”还是杨老耀一语道破天机:“我是趁大家不注意，让伙夫悄悄调了包，知道你们辛苦了，今天特意犒劳大家，今天的酒、干粮管够！”此话即出，惹得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投入修建寨墙的劲头更足了。

经过个数月的不懈奋战，加班加点，一座环绕村落的“长城”拔地而起，伟岸雄姿一般横垣在大地上。寨墙分三个出入城门，即东城门，西城门，北城门。每个城门上设有土炮一门，昼夜有人值守，日出而开，日落而关，村里安静祥和的局面日渐形成。特点有三，首先半夜遭人暗算的事件得以有效震慑；二是家户的牲畜脱缰丢失的现象已基本杜绝；再者，坚固的寨墙犹如一座拦河大坝，牢牢的把洪水挡在墙岸之外，把洪灾损失降至为零。上世纪的一九六三年，当地发生了五十年一遇的洪涝灾害，下游邻村一片汪洋，房屋倒塌无数，庄稼大面积被淹，而该村因寨墙的庇护却安然无恙。而且，寨墙上茂长的树木和生长的野草野菜俨然成了人们饱腹的天然食品，榆钱，槐花，马齿笕，蒲黄根，锯齿草，野茴香，苦菊等不时摆在农家的饭桌上。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本地头号大汉奸翟二狗从石家庄新乐火车站将日本侵略军一个中队引入无极县。为首的坂田大佐站在高高耸立的寨墙顶端之上，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不时露着狰狞的笑吼叫着：“吆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这里修建炮楼是绝佳之地……”从此，村里百姓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少人埋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是善举，却帮了倒忙。也有人派闲儿：“杨老耀，瞎胡闹，修寨墙，造土炮。”听罢，弄得杨老耀想死不能，欲罢不忍。 1945年，经过八年抗战，中国人民取得了全面抗战的决定性胜利，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自此，雄伟的寨墙又得以旧貌换新颜，再现昔日风采！

作于2019年5月14日 柴城村菊香书屋

本文编辑：胡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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