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王顺全 || 我这老顽童的爷爷
ruan gu tou
我这老顽童的爷爷
文/王顺全
说起我这爷爷，常常让我这个大孙子感到特别的和蔼可亲，尤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把自己当爷爷看，就像他常常用我们老家方言所说:“我们是联手，是一搭的。”
每当呼哧呼哧如拉风箱一样喘着粗气的声音从五楼传到六楼时，可以肯定地断言爷爷回来了。我兴奋的嘴里不停地朝奶奶嚷嚷:“快，快，爷爷回来了，开门！”然后拽着奶奶的手一蹦一跳朝门口跑去。那熟悉的脚步声虽然沉重，但又是那么的迫切，想必心中一定是火急火燎的，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家门，巴不得即可见到我这个大孙子，然后不容分说地把我抱在怀里亲个够。
可不是吗？当爷爷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我摇摇晃晃仰着头，忽闪着一双晶莹可爱的眼睛看着他，用两个肉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拖鞋，嘴里奶声奶气地蹦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语，像是命令似地嚷嚷道:“给，爷爷，拖鞋，穿！”爷爷原本累的通红的脸不禁乐开了花，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愈加的密集，就像一朵盛开的红牡丹。爷爷心中不无自豪的暗想:“我这大孙子已经可以给自己拿拖鞋了，真是没白疼啊！”不过，爷爷高兴的似乎过了头，那握着钥匙的右手僵硬在半空中，完全是一副乐呆了的傻样。要不是奶奶一声，“宝，瞧瞧你爷爷，高兴的都已忘记自己是谁了，简直是一位十足的老顽童”。随之，爷爷不顾奶奶再三威胁，“快去洗手，不然就不让抱了。”爷爷才不理会奶奶的什么威胁，他已迫不及待地弯腰，伸出双臂，紧紧抱起我这个大孙子肉乎乎的身体，站在门口又是转圈，又是亲，嘴里还不忘陶醉似地说道:“乐乐，你知道吗？可想死爷爷了”！在我一阵阵咯咯咯甜蜜的笑声中和奶奶一再催促，呵斥中爷爷不得不轻轻放下我，满含不舍的神情转身去洗手间洗手，去卧室换衣服。
我紧紧依偎在爷爷的怀里，用白嫩嫩的小手摸他兴奋的都已变形了的脸堂，揪他黑红又粗糙的耳坠，用粉嘟嘟的小嘴亲他满是胡子的下巴，并朝他脸上噗噗噗吹着热气。爷爷微闭双眼，全身松弛的像是卸去了千斤重担，安静的如同停止了呼吸，任凭我在他怀里再怎么折腾，他都是一副幸福惬意，如同跳出三界外的活神仙。
“爷爷，拔（爬），爷爷，拔（爬）”。我突然想起和爷爷经常做的游戏，于是使出全身吃奶的劲从他宽厚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并迅速跪在地板上，一再用含糊不清的话朝爷爷发号施令，爷爷就像我手下的一名忠实士兵，匆忙跪在我身后。我们就这样爬啊爬，从这个卧室爬到那个卧室，从阳台爬到灶房，又从客厅沙发底下爬到阳台的花丛旁，爷爷逗着我，故意四处张望，并带着哀求的口气高声喊道:“乐乐，你在哪儿呢？爷爷怎么找不着你？乐乐，你快出来吧，别藏了。”我兴奋的从床上爬起，将圆嘟嘟的脸紧紧贴在爷爷忽闪着晶莹汗珠的脸上，爷爷故作惊讶的样子，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声说:“哦，原来我们的乐乐藏在这儿呢，哈哈，爷爷终于找到你了，我们的乐乐再也跑不掉了……”
顷刻间，我们俩已完全沉静在这欢声笑语中，此起彼伏的笑声不禁回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感染着左邻右舍的爷爷奶奶们。
每当这时，奶奶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并不时抱怨爷爷:“这哪儿像个当爷爷的样子？真不愧为十足的老顽童，都快两岁的孙子了，你就这样无原则，没完没了地宠着他，将来惯出一身的坏毛病，恐怕就来不及了，到时看你如何向人家父母交代？
爷爷一脸老顽固的样子看着奶奶，并一再为自己辩解道:“谁让咱这大孙子这么招人喜爱呢？”
“哦，原来你爱咱这大孙子是假的，难怪你成天厉害娃。”爷爷得理不饶人的奚落着奶奶。
奶奶深深地瞪了一眼爷爷，然后为自己据理力争道:“我严厉娃是对咱娃好，哪像你，教唆娃在地上爬，让娃捡地上馍渣吃，让娃在楼底下踩水，让娃……”
瞧瞧，看把娃惯成啥样子了？”
看着爷爷奶奶争论不休的样子，我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爷爷，不过我特别的纳闷，为什么爷爷和我在一起时，满脸笑容可掬的样子，说话也是轻言细语，而看到爸爸时，却是一脸的严肃认真，甚至极为不耐烦，好像爸爸在爷爷眼里永远没对过？估计，这大概就是他们大人所说的“隔辈亲”吧？就像奶奶不满地指责道:“你爷爷变脸比翻书还快！”
爷爷默默注视着我这个大孙子，看着我像小大人一样卷着舌头咿呀咿呀说着他们永远听不懂的鸟语，“垃圾，鞋大，玩起，不，洗澡，拜拜……”，一会儿在床上欢快地打着滚，看着我那憨态可掬的可爱样，不禁让老顽童似的爷爷陶醉在心里，快乐在脸上。
突然，在爷爷耳畔又响起我含糊不清，如圣旨般的命令，“爷爷，拔（爬），爷爷，拔（爬）”。爷爷不顾腰酸腿疼，很顺从地跟着我爬呀爬，嘴里依然鼓捣着只有我俩能听得懂的鸟语。
王顺全，祖籍甘肃武山，现工作、居住在陕西咸阳，作品散见于报刊、网络平台。多年来一直酷爱文学、诗词，心中始终常记乡音，难忘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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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指导：马小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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