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特殊日子里,我有情感需要表达
今天是9月30日,是第8个国家烈士纪念日。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缅怀那些为国为民牺牲的前辈和先烈,更加懂得如今幸福的来之不易,更加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
然而,对于我,在这个烈士纪念日里,还有更多的情感想要表达。
我今天不是以一个政治老师的身份来写这篇文章的,而是以一个烈士后代的身份来写的。
因为,我的姥爷是抗日战争时期牺牲的八路军烈士。
1942年,在山东临沂地区的一场八路军与日寇的激烈战斗中,年仅二十二岁的姥爷光荣牺牲了。
姥爷是怎么死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我只能根据自己看过的战斗片,来脑补姥爷牺牲的情形,他或者是在冲锋时被飞来的流弹击中,或者是在战壕里被敌人的炸弹炸死了,还是,在和日本鬼子拼刺刀被刺死了。
无论哪一种死法都令人难过得不行,当然,真相已经成为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了。
就在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却突然心痛得厉害,仿佛跨越了近八十年的战斗场景真的浮现在我的眼前,令我竟然呼吸急促起来。
我突然想到,一个二十二岁的热血青年,竟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虽然有许许多多的革命先烈都可能和姥爷一样,但是,我管不了别人,我就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竟然连姥爷怎么牺牲的都不知道,这太让人难过了。
关于姥爷牺牲的消息,是邻村的姥爷的战友告诉太姥爷的。开始家里还不敢让姥娘知道,她一直在苦苦地期盼着姥爷回来,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地担心着姥爷的安危。
姥爷有弟兄三个,他是老大。姥娘一直对太姥爷耿耿于怀,因为据说当时可以花钱让别人代替参军的,但是姥爷心疼卖那几亩地,况且姥爷家当时属于富裕人家,完全有能力让姥爷可以不去当兵。
姥娘在姥爷当兵打仗的那些日子里,不仅经常烧香拜佛祈求保佑姥爷能够平安回来,而且,只要听说哪个村里有当兵的回来了,就赶紧迈着一双小脚翻山越岭得去打听姥爷的消息,然而每次都失望而归。
我都不敢想象,姥娘听到姥爷牺牲的消息时是如何地肝肠寸断。虽然姥爷才二十二岁,但是,姥娘却和姥爷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了。
姥爷家是村里的富户,可能是地主吧,所以,姥爷十岁的时候,就娶了已经成年的姥娘,姥娘比姥爷大八岁,可能当时就属于童养媳吧。
我听母亲说,姥娘和姥爷刚结婚那会儿,夏天出去乘凉,年纪尚小的姥爷,经常会在外面听着大人说着话就睡着了,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然后,姥娘就只好背起睡熟了的姥爷回家了。
我不知道,那个晚上背着睡着了的丈夫回家的姥娘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总之,姥娘好不容易盼着少年的姥爷渐渐长成了强壮的青年。
姥爷个子很高,一米八多的个头,二姥爷和小姥爷都是这样的大个子,这是我见过的。高高大大帅气的姥爷终于可以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顶门立户了,这无疑会让姥娘感到高兴和欣慰。却突然有一天,姥爷扛起枪当了八路军,要去打日本鬼子了。
我知道姥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能够义无反顾地为了保家卫国送郎参军,她内心的挣扎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可惜姥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小,没能亲自听她表达那种心情。
更加让姥娘难过的,是姥爷牺牲后,竟然连尸骨也没见到。在姥爷战友送来消息后,家里就准备把姥爷的尸骨迁回来安葬。
家里买了木材,打好了棺材,做好了准备。本来姥娘是要跟着去的,但是,因为姥娘是小脚,那个时候需要步行去临沂,路途遥远,家里就没让姥娘去。
临走时,姥娘嘱咐二弟(我的二姥爷),你大哥有一颗虎牙,你可要认准了。二姥爷答应着,然而,可能当时牺牲的战士太多了,去了之后,二姥爷他们连开了三座烈士的坟茔,都没有发现长着虎牙的姥爷,当地人就不再允许姥爷家的人再去开坟查找了。
于是,一行人只好空手而归。就这样,姥爷的尸骨依然还在临沂那块他战斗过的土地上,只是在家乡给他设了衣冠冢。
我可以想象,姥娘在得知没有见到姥爷尸骨后,该是如何地失望,该是怎样的悲伤。这种痛彻心扉的悲伤,在当时的中国乃至世界又是何其多啊!妻子失去丈夫,父母失去儿女,孩童失去父母,这残酷的战争,可恶的战争。
我的母亲没有关于我姥爷的记忆,因为当时她太小了,也就是四、五岁吧。关于姥爷的事情,母亲都是听姥娘说的。
而我,又从母亲那里听到了这些关于姥爷的事情,我想,这就类似于口述的家庭历史吧。今天,我把这些值得记住的往事用文字记录下来,也算是对姥爷作为烈士的一个交代吧。
最后,向姥爷张兆辛以及那些为了保家卫国付出生命的烈士们致敬!但愿永远不再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