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川老县城的城墙究竟是啥样(淅川文化探索之五十四)
编者按:本文采写于2004年,刊发于7月5日《南阳晚报》,有删改。那时候,我在老城镇政府工作,张文清老人就住在镇政府附近。他讲述的淅川老县城城墙的几次变迁,其实就是一部小城春秋。(本文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张文清,男,生于1931年。系淅川县老城镇退休干部。头发斑白,背微驼,穿一套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举手投足,皆稳重、刚健。
我出生于贫农家庭。70多年的生活,使我目睹并参与了二次拆筑淅川老县城的过程。不要急,听我慢慢说。
淅川县城(指老城)建于明成化六年(公元1470),是一座一平方公里的小城。石砌的城墙,石砌的城堞,石铺的街道,10米宽的护城河,构成了这座方方正正的城。小时候,躺在那光光的石板地上打滚,有种凉凉的、甜甜的感觉。
1937年,国共合作。淅川自治政府下令拆城墙,兴店铺。不少石条,被官府卖给商人建房。那时候,民团司令部的陈重华、杨嘉会、任泰升主持淅川政事。说是自治,其实是自立为王。民团副司令任泰升,外号任小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任小秃饭后,爱到城外散步。一次,他出东门,过娃娃桥,见一小孩在瓣玉米棒。任小秃拔出手枪,“砰”的一枪,便把那小孩给毙了。城东五里有个安洼村,安洼村有个连举人,是一家有过功名的望门大族。一次,二人在路上相遇,因连举人没有下马,便被任小秃拉出南门,在西河扒(淅川口语,即“西河滩”)砍了。淅川北街有位年轻人在内乡上学,回家度假,在街上碰到任小秃。任见他留着分发头,穿一件白衬衣,怎么看也不顺眼,便要杀。幸亏有任小秃的姘妇杨士奶说情,才留下一条小命。总之,那时候,法在他们嘴上,想杀谁就杀谁,更别说那石砌的城墙了。一座方方正正的小城,被这群狗官拆得七零八落,千疮百孔。
1945年,日本投降后,国民党挑起内战。为了抵抗解放军,民团司令部聚集全县百姓,挖护城河,筑城墙。城墙是用挖护城河的粘土打杵而成。城墙底宽15米,顶宽4米,高10米,有“凹”形城垛。结构坚固,易守难攻。那一年,我15岁,也被抓去筑城。年龄小,身单力薄,干得慢,常挨鞭子。每顿喝稀饭,吃不饱。两身汗一出,便饿得要命。春秋还好说。夏天,天热。干着干着,一头栽下,便没了命。冬天,站在齐腿深的水里,如针扎一样。我这风湿病,便是在修城墙造成的。直到1947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才解散回家,历时近2年。
1948年,解放军兵分三路,攻打淅川县城。任小秃凭着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我军三次冲锋,均未取得成功。后在我地下党北街支部的配合下,炮打民团司令部,迫使任小秃撤离。任小秃逃跑时,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从西城门出走,致使我军不能开枪。城门拥挤,任出不了城。情急之下,任小秃下令,用机枪向群众扫射。鲜血,染红了西城门。护城河内,漂满了百姓的尸体……
解放后,我参加了革命,当上了民兵营长、武装部部长。1958年,为了多打粮食,让群众度饥荒,我带领联合民兵营,扒城墙的土,积肥,上地。城墙的土肥,长庄稼。扒城的时候,扒出了53枚炮弹,最大的36斤,可能是任小秃仓皇逃命时留下的。后来,丹江大坝建成蓄水,淅川县城迁至上集,老县城沉没于碧波荡漾的湖底。间或露出水面,也只剩下四条沟壑,四道土梁了。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南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