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出逃(资治通鉴卷二一八之四)

潼关失守的当天,就有哥舒翰的部下快马向朝廷报告,然而玄宗皇帝竟然没有接见,只是派李福德等人率领监牧小儿组成的军队开赴潼关增援,并约定了报信的讯号。到了晚上,玄宗没看到报平安的烽火,这才感到事情已经非常严峻了。于是玄宗召集宰相们前来商议对策。杨国忠因为自己兼任了剑南节度使,在得到安禄山反叛的消息后,他已命节度副使崔圆暗中准备物资,以备危急时使用。这时,杨国忠提出到蜀中避难的建议。玄宗对这一提议表示认可。次日,杨国忠召集百官入朝,他通报了潼关失守、京师难保的消息后,痛哭流涕地询问百官有没有什么计策,百官都默不作声。于是杨国忠说:“有人告发安禄山有谋反的意图已经有十年了,然而皇上总是不相信,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不是宰相的过错了。(人告禄山反状已十年,上不之信,今日之事,非宰相之过。)”罢朝后消息传开,长安城中的百姓惊慌逃命,都不知道该往那里躲避,街市里店铺关门,城内一片萧条。杨国忠又让韩国夫人、虢国夫人入宫,劝说玄宗赶紧起程到蜀中去避难。

六月甲午(十二日),百官仍上朝的已经不到十之一二了。玄宗皇帝登临勤政楼,下制书说要亲自率兵征讨安禄山,然而身边的人听到后都不相信。玄宗任命京兆尹魏方进为御史大夫兼置顿使,京兆少尹、灵昌人崔光远为京兆尹,兼西京留守,命将军边令诚掌管宫殿的钥匙。玄宗对外假称剑南节度大使颖王李璬将要赴镇,以此为幌子命剑南道准备物资。当天,玄宗就移居大明宫。天黑以后,玄宗命令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集合禁军六军,重赏他们金钱布帛,又挑选了闲厩中的骏马九百余匹,所做的这些事情外人都不知晓。乙未(十三日),天刚发亮,玄宗只带了杨贵妃姊妹、皇子、皇妃、公主、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玄礼以及亲信的宦官、宫人从延秋门出发。那些在宫外的皇妃、公主以及皇孙都弃而不顾,只管自己逃难。

玄宗路过左藏库时,杨国忠提议放火烧了仓库,并说:“不能把这些钱财留给叛贼。(无为贼守。)”玄宗说:“叛军来了如果没有抢到钱财,一定会向百姓征收;还不如把这些东西留给他们,以减轻百姓们的苦难。(贼来不得,必更敛于百姓;不如与之,无重困吾赤子。)”

玄宗逃出的这一天,百官之中还有如往常一样入朝的。这些人到了宫门口,还能听到漏壶滴水的声音,仪仗队的卫士们也依然整齐地站在那里。待宫门打开后,看见宫人乱哄哄地出逃,宫里宫外一片混乱,谁都不知道皇帝在那儿。于是王公贵族、平民百姓纷纷四出逃命,山野小民争着闯进皇宫及王公贵族的宅第,盗抢金银财宝,有的还骑驴跑到殿里。这些乱民放火焚烧了左藏大盈库。崔光远和边令诚带人前来救火,又召募人代理府、县长官,最后杀了十多个人,局势才稳稍稍定下来。崔光远派他的儿子去见安禄山投降,边令诚也把宫殿各门的钥匙一齐献给安禄山。

在军事上接连失利,特别是丢失潼关天险后,玄宗皇帝已经心慌意乱了,他口头上说要把府库留给叛军已减少百姓的苦难,然而实际上他偷偷溜走,就是对百姓最大的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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